一群平均年齡在二十五歲左右的小夥子們打著赤膊在院子裏洗車,他們才剛洗完澡,這些水也不好浪費,出任務的吉普越野車都是幹涸的泥點,斑駁的泥水糊住了左右兩邊的後視鏡。
“北哥,這車跟著你也罪了。”程斌笑著往車上灑了點水,拿著塊抹布仔仔細細地著,前門車上還有被子彈打穿的痕跡,他突然歎了口氣。
周平桉察覺到他緒的異常,手上車的作不停,低聲道,“你這人,翻臉比人還快,上一秒還樂嗬,下一刻又愁眉苦臉。”
“哥,你說咱們這仗還得打到什麽時候?”程斌年齡不大,二十歲出頭就進了部隊,素質好,各項綜合指標過。
他家裏還有兩個弟弟,都還在讀書的年紀。經濟力大,父母文化程度也不高,對他是關心有餘,疼不足。
開始也隻是頭腦一熱報名參加維和部隊,沒想到後來組織上出於各方麵考慮,竟然會同意審批他的申請。
周平桉知道他心裏掛念什麽,將手裏抹布扔到水桶裏,抬手臂了下額角的汗珠。
“不管何時結束,你都要注意安全。”周平桉從來都不是會說矯話的人,但此刻看了他半晌,興許是被他年齡,也或許是因為想起了某位故人。
他心裏有許多話百轉千回,到了邊卻隻凝結了一句,“真要到了那種時候,我會保護你,你得平安回去。”
“哥!”程斌淚花在眼眶裏打轉,既又難過,誇張的吸了吸鼻子。
“你小子是不是就想懶?洗個車哪來那麽多屁話?”
周平桉冷著臉訓他,轉眼又了那鐵麵無私的包青天,一點麵都不講,微抬了下,“那些人可比你作利落,抓時間。”
旁邊那群打著赤膊的小夥子有的年齡大些,甚至有人剛婚生子,組建了新的小家庭。有的要比程斌還要小,頭小子每天除了訓練就想著組團去後廚些吃。
前段時間當地政府軍出麵鎮了恐怖暴那幾夥團,尤其是當地最大的地頭蛇Beckwood被集中火力搗毀了老巢,那群人最近格外安生,都生怕自己為政府軍的下一個目標。
而前段時間政治意見相左的兩個黨派暫時維係了“友好”關係,雙方達了利益上的一致,決定聯手解決部的不和諧。
可國外某些敵對勢力卻並不安分,馬裏現在像塊兒被分解的,躺在砧板上,各方勢力都盯著。
尤其是東邊的局勢並不穩固,興許程斌所擔心的事早晚有一天都會來臨,或早或晚,真到了那種時刻,他願意接一切不好的結果,但不希這群頭小子承一丁點。
“誰把老子的洗澡水給端出去了?”盛之綏服了一半,發覺自己的那份水不見了,他匆忙了把眼鏡戴上,出了營帳衝著那群打水仗的人大喊。
大家笑嘻嘻的,互相檢查著對方的水桶。
“報告尉,我們水桶裏的水都不幹淨!”這話剛出,一群糙老爺們不懷好意地嘻嘻哈哈笑了起來。
“尉,都是哥幾個灰的水。”大家混時間長了,在外沒有部隊的軍方紀律嚴肅,說話也有些沒規矩。
盛之綏是技人員,不和他們這些四肢發達的糙漢子計較,可眼下自己渾汗臭,這群人卻沒個正形,頓時有些氣不打一來。
連服也來不及往上套,邁著流星步子往院子裏走,還真挨個水桶檢查。
程斌起初沒當回事兒,畢竟自己水桶裏的確是飄著灰的髒水,可當餘瞥到周平桉扔著抹布的水桶後,神就變了。
那水可還算清,一點兒也不像是大老爺們上完灰的髒水。
“北哥…你這…”程斌也不敢聲張,下意識的想要替他擋住,可已經來不及了,盛之綏已經往這邊來了。
雖然戴著眼鏡,可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桶。
他氣急敗壞的跳著腳,不顧四年的同窗誼和如今出生死的戰友,額頭上的青筋跳,扯著嗓子喊,“周平桉,你丫的還算是個爺們嗎?在這種地方糟蹋水,糟蹋的還是你小爺我的水!”
“哦。”相比之下,周平桉平淡的反應讓人更惱火,像是催燃劑瞬間引了盛之綏,他氣勢洶洶的上前,一副準備打架的樣子。
“哦?你丫的幾個意思?”盛之綏是純正的北京爺們,起口來是又俗又文雅,純正的京腔一點兒也不拿腔作勢。
周平桉蹲在那兒,從桶裏撈出抹布認真著車,頭也不抬,“拿錯了,我的那桶水還在裏麵,不介意的話…”
他話還沒說完,盛之綏氣的眼睛都快掉到地上了,但無奈也打不過,隻能原地跳腳,“你洗完的髒水讓我洗?這裏水多珍貴,你不知道嗎?你心跟我過不去。”
“嗯。”
程斌都替他了一把汗,可周平桉像個沒事人似的,將剩下的那點水盡數潑到擋風玻璃前,手臂到方向盤右邊,開了雨刷。
“昨天布置的排雷任務,大家夥所有人都做,你不做。那今天大家夥都洗澡,你也可以不洗。”
“周平桉!”盛之綏是真的惱火了,連名帶姓的著他,一個大爺有潔癖,幹淨,在這鳥不拉屎的高溫荒地日盼夜盼,盼了一個星期才等到今天。
結果那麽一丁點兒的衝涼洗澡水就被人這樣糟蹋,洗了車。
“你到底想怎麽樣?”
周圍那群看熱鬧的人迅速離開了現場,生怕波及到自己。
“日常的訓練,排雷,拉練五公裏,近格鬥,擊,一項不落的完。”周平桉起,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冷淡的開口,“想要和別人得到一樣的待遇,就要付出和別人一樣的代價,這裏不是北京。”
盛之綏氣結,悠閑地扶了下鏡框,冷笑道,“你還真是沒有回北京的打算了。”
兩人就在院子裏那樣對峙著,也不知過了多久,盛之綏臭著臉,回屋裏將服套上,帶上排雷的裝備和防護服,往東邊模擬訓練雷區走去。
程斌見人走了才從屋裏出來,絮絮叨叨個不停,“你倆都在乎對方的安危,一見麵就像小學生一樣拌掐架,不能好好說?其實你讓獵豹參加這些訓練,也是為他好。”
周平桉不願意多解釋,默默地走到水房將自己提前替換掉的那一桶幹淨水提出來,“等他回來,把這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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