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莫過于誅心,他如今已經嘗過苦頭,那便讓他繼續記住的好罷。
得像往日那般端方有襟,說話輕言細語,也不要斥責他,他念念不忘,悔不當初,又求而不得。
這才是極佳的報復呢。
心窩子的那種。
果不其然,的坦然態度確實他稍稍寬幾分,不再像先前那般尷尬,心深也滋生出微弱的期待,“我今日前來,是想向你道聲對不住。”
芳凌奉茶來,崔文熙做了個手勢,不聲退下了。
“你沒有對不住我,各有各的難。”
趙承延忐忑地挲袖口,“你心里頭還是埋怨我的,畢竟當初我確實混賬了些。”
崔文熙出同的眼神看他,“殿下,埋怨的前提是要有才行。”
趙承延愣住。
崔文熙端起茶盞,“你高估我崔氏了,我是個非常自私的人,除了自己,誰都不會放到心上。”
這話委實令趙承延難堪,面頗有幾分小激,“那太子呢?”
崔文熙愣了愣,認真地思考了陣兒,答道:“他比你有擔當,遇事不,知道我的境艱難后不是斥責,也不是讓我去理解他的難,而是為我清掃所有障礙,你明白嗎?”
趙承延的表一時有些復雜。
崔文熙繼續說道:“那小子可比殿下有趣多了,我崔氏沒有生育全京城皆知,他來招惹我,卻已然給我想好了退路,學他的曾祖父,沒有子嗣延續,就從趙家宗室里抱養繼承,你說他是不是有意思?”
趙承延了角,難堪道:“圣人豈會準允?”
崔文熙:“這就是你跟他的不同之了,在他的行事法則里,只有他能不能做到,而不是誰允不允許,可明白?”
趙承延沉默。
崔文熙還是不想放過他,故意說道:“你我婚七年,你能不能生養我不知道,但我崔氏卻是能的,你信嗎?”
趙承延臉微變。
崔文熙緩緩道:“我去年曾拿掉過一個孩子,是趙玥的種,所以只要我愿意東宮,殿下你沒法阻攔我攀高枝,明白嗎?”
趙承延仿佛被這消息震住了,錯愕道:“你莫要誆我!”
崔文熙:“我誆你作甚?”
趙承延緒激道:“我不信,我不信。”
崔文熙失笑,淡定道:“你換一個郎就能生,我換一個郎君為何就不能生了?”
這話把趙承延噎住了,到了巨大的刺激,“那可是太子的種,以后……”
崔文熙又出同的眼神,“你瞧,你我婚七年,卻連我是什麼脾都沒清楚,你以為我會高興母憑子貴?又或許像當初那樣放棄你慶王府的前程是自尋死路?”
趙承延:“……”
崔文熙平靜道:“醒醒吧趙四郎,你連你曾經的枕邊人是什麼脾都不清楚,今日來崔家又何必自取其辱?”
“我……”
“你那點小心思,就別在我跟前遮遮掩掩了。我今日給你面,就已然仁至義盡,你現下還有什麼想要說的嗎,我都聽著。”
趙承延一時說不出話來,心中的腹稿全都沒有了用武之地。
他原想著這個人會像先前那樣破口大罵,哪曾想極有風度,在給他留足了面的同時也深深地扎了他一刀,且是用最不屑同的態度扎到他上的,偏偏他還沒法埋怨不近人。
面對崔文熙憐憫又清醒的眼神,趙承延到自慚形愧,再也沒法在這里繼續坐下去了,維持著殘存的面告辭。
把他送出府后,崔文熙回廂房時,芳凌說道:“奴婢還以為娘子會罵他一頓狗淋頭呢。”
崔文熙淡淡道:“我罵他做什麼,外頭已經有人在替我罵了,我得端方穩重,得心開懷,讓他明白,失去我崔氏是他這輩子做過的最憾的事,讓他每每想起來,就捶頓足悔不當初。”
芳凌笑道:“且又求而不得,這才殺人誅心。”
崔文熙高昂著頭顱,“對,就是要讓他看著我面面,連罵他都不屑。”
也確實做到了殺人誅心,趙承延回去后把自己關在屋里,沉浸在往日的記憶里不能自拔。
他有許多話想對傾吐,然而給了機會,他卻再也說不出一句來。
在的從容前面,他潰敗得一塌糊涂。
仿佛永遠都不曾狼狽過,哪怕與他和離,都不曾失態。
就算當初他得知和太子一事前去質問,也不曾表現過弱,而是囂張地出獠牙,用最強悍的態度去反擊。
有時候他恨了的強悍清醒,可有時候又佩服那種睿智的冷靜。崔氏從頭到腳都是孤高自傲的,不論何地,都能高昂著頭顱冷靜地面對一切。
趙承延默默地把臉埋雙掌中,心都到了巨大的打擊,特別是聽到以不屑的態度說有生育時,他更是難堪到無地自容。
倘若所言不假,那便意味著是他趙承延沒有生育。
他愈想要什麼,老天卻偏偏剝奪什麼,委實對他太過殘酷。
在某一瞬間,趙承延到了前所未有的灰暗,仿佛人生再也沒有了期盼。
這陣子慶王府陷了風口浪尖上,這事委實吸引眼球,流言蜚語都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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