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蘭垂首,小聲道:“你如今也老大不小了,家里頭當該心你的婚事,若一直這樣耗著也不是個法子。”
馬玉才盯著,似笑非笑問:“雁娘有何打算?”
雁蘭正道:“我想法子再給你湊些錢銀送你回魏州,待你娶妻了家,一家子再進京謀生,我想法幫襯著,也好過你孤一人沒個定。”頓了頓,“這樣姨母也要放心些。”
馬玉才挑眉,仿佛在看笑話,“雁娘是想把我打發走了?”
雁蘭連忙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就是不想耽誤你。”
馬玉才冷哼一聲,“我哪兒也不去,就留在京里謀生。”
雁蘭閉不語。
馬玉才斜睨,似已看穿了的心思,“怎麼,現在飛黃騰達了,便想踹掉我這個表哥了?”
雁蘭否認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莫要多想。”
馬玉才不痛快道:“你莫要忘了當初若不是我給你出這主意,你這會兒還在那鄉野地里刨食吃呢,我馬玉才可是你的貴人,沒有我,哪有你的今日?”
雁蘭怕把他惹惱了,和脾道:“表哥說得極是,雁娘能有今日,你功不可沒。可是如今我再也沒法從那高門大戶里了,見表哥孤一人也不是滋味,故而……”
馬玉才打斷道:“你想都別想。”
雁蘭閉沉默。
馬玉才繼續道:“過了河就想拆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又道,“雁娘真是變了,這才進京不到一年,就開始嫌棄我是累贅,人心難測啊。”
雁蘭出疲憊的神,“這一年我過得心驚膽戰,害怕被慶王發賣,為了保住自己和孩子,拼了命求活,而表哥你卻在外頭花天酒地,吃喝嫖賭樣樣不了,日子是不是過得快活?”
馬玉才:“這也是你自己選擇的路。”
雁蘭看著他,神冷淡道:“我乏了。”
說罷頭也不回地走了,連看都不想看他,仿佛會臟眼。
馬玉才倒也沒有說什麼,只低頭看手里的鐲子,賣出去又能供他還欠下的賭債了。
那人可是他的搖錢樹,他以后還得靠謀前程呢,慶王府財大氣,這才錢銀算得了什麼?
另一邊的雁蘭回到寮房后,臉一直不太好看,許是心煩躁,惱怒地砸了桌上的杯盞。
外頭的小桃被嚇了一跳,連忙小心翼翼喚道:“娘子?”
雁蘭隔了好半晌,才道:“回罷。”
由丫鬟婆子伺候著打道回府后,雁蘭去廂房看趙弘。
那孩子剛睡著,躺在搖籃里睡得香甜。
雁蘭坐到旁邊著他白白胖胖的小臉兒出神,回想起馬玉才,頓覺惡寒。
那人早已沒有最初的真心實意了,只把當搖錢樹,好似吸水蛭般利用斂財,長此以往,定會被他連累遭殃。
想到此,雁蘭的心愈發煩躁。
緩緩手輕輕趙弘的臉蛋兒,這是好不容易才生下來的兒子,以后的前程還要靠他去籌謀,如今卻遇到一個拖后的狗東西,斷不能讓馬玉才影響到娘倆的出路。
斂了斂神兒,雁蘭起回自己的屋里,隨口問婢道:“慶王呢,沒在府里嗎?”
婢答道:“聽薛嬤嬤說出府了,要晚些時候才回來。”
雁蘭抬手示意,那婢退下了。
進寢臥,雁蘭把曾經珍藏的玉簪取出。
那玉簪是馬玉才所贈予,盡管做工劣質糙,品相也不好,卻當寶一樣珍藏著。如今也不知是見識過太多的好東西,還是其他原因,愈發看它不順眼。
一不小心,玉簪掉到地上,頓時被摔斷了幾截。
雁蘭冷眼看地上碎幾截的玉簪,沒用的東西留著做什麼呢,等著被拖累嗎?
緩緩彎腰撿拾起來,從去年進京到現在,從慶王手里討來的東西盡數給了馬玉才。也虧得慶王大方,才能讓的日子好過些,可是馬玉才卻是個貪婪的無底。
尤記得當初雁父瞧不上他,說他心思不正為人猾,還覺得是父親的偏見,而今看來姜還是老的辣。
沒有人想當冤大頭。
這才進京一年,得來的錢銀皆被馬玉才哄走了,起初說要做營生,后來又說想讓從慶王那里找差事,沒完沒了。
倘若他知進退還好,憾的是人心不足蛇吞象,那廝拿著給的錢銀在外頭逛窯子,玩賭坊。
最初的時候還稍加收斂一些,現在是愈發不統了,仿佛他才是慶王養的小老婆,肆意揮霍,除了向手要錢外,再無別的本事。
這樣的男人養著有何用?
雁蘭面無表地把斷裂的玉簪收撿好,反正他一個外鄉人,若是出意外死在哪里,誰會關心呢?
想到這里,雁蘭勾了勾角,心中有了決斷。
初五的時候朝廷員開始上值,新的一年里人們各自祝福,上回崔文熙得了張焉棋譜,特地拿給崔平英辨別真假,他請了幾位同好鑒別,都覺得應是真跡。
對于棋癡來說,能得張焉棋和張焉棋譜真跡,無異于一大幸事。
這陣子崔家委實了不風言風語,為了哄自家老子高興,崔文熙把那棋譜贈給了崔平英。
他果然被哄得樂呵。
林瓊用棋譜開路,自然不能白,差人送了不錢銀過去,算是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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