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堃因為工作太忙的緣故,和徐孟洲有一陣子沒好好敘舊了。吃完晚飯後,兩人又去從前共讀的初中校園轉了一圈。期間陸堃掐了好幾通電話,徐孟洲也不耽誤他了,催促他回公司加班。
陸堃喝得有些多,徐孟洲將他架回公司樓下後,便獨自開車回家。
已是晚上十點。從陸堃的公司到自己租住的華辰公館,開車需要經過沙灣一橋。而徐孟洲從前居住的那套小別墅,從橋上過去清晰可見。
他放慢車速,不由自主地偏頭看向房子所在的方向。
夜深沉,隻看得見藏在夜中鬱鬱蔥蔥的樹木,以及房子模糊的外廓。
夜空中沒有亮起一顆星星,房子裏也沒有亮起一盞燈。
黃楹也沒有回家。
徐孟洲回過頭,再無留。將油門踩得更深了些。
關掉吵鬧的FM廣播,他的手停留在手機屏幕上踟躕片刻,撥通了林雨山的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
“……徐老師?”
有些許猶疑和驚訝。
“嗯,是我。”他答。
電話那頭沉默。
徐孟洲的結在頸間,抿了抿道:“明天你過生日,之前說好和你一起過的。”
對方依然沉默,徐孟洲聽到略微凝滯的呼吸聲。
“是不是冒了?還是在學校遇到什麽事了?”徐孟洲敏銳地聽出鼻塞,猜測林雨山可能冒了,又或者哭過了。
“…沒有,我沒冒。”林雨山盡力製著與徐孟洲失聯這段時間的不安,小聲道:“我很好,徐老師你這段時間還好吧?”
失聯半個月的兩人此刻都變得詞匯量銳減,隻會機械地問對方好不好。
“我也還好。明天見麵說吧。”徐孟洲聽出的聲音在微微發抖,估著多半遇到什麽事了。他聲音明快地安道:“半個月沒聯係了,想知道你最近過得好不好。”
林雨山心中積攢多日的緒徹底藏不住,哭泣的聲音像小貓似的,從指中斷斷續續地溢出來。
徐孟洲不清楚林雨山為什麽哭,他隻需要靜靜地聽著就好了。
糟糕。自己今天顧著和陸堃吃飯了,還有件最重要的事還沒做。
“…忘記給你買禮了。”徐孟洲充滿歉意地笑出聲,“明天你挑一件自己喜歡的吧。”
林雨山的聲線重新浮現笑意:“你和我一起過生日就夠了,我不要禮。”
“嗯。那明天上午十點,我來你學校門口接你。”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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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清晨,靖州大學育場不似往日那樣人多,隻有寥寥幾個在跑道上奔跑的影。
從昨晚徐孟洲說要過來陪自己過生日開始,林雨山就開心到一整晚都睡不著,仿佛之前的所有負麵緒都被通通蓋過,更是一大清早就神百倍地爬起來跑步。
一邊跑一邊調整呼吸頻率,繞著跑道跑了第五圈,心率逐漸飆升,全汗津津的,每一個孔都打開的覺令無比暢快。
肩膀突然從後方被人撞了一下。後麵的陌生男生短暫地回了一下頭,邊跑邊衝揮揮手:“不好意思。”
“沒事。”毫不在意。衝男生笑了笑,繼續向前跑。
這次的耐力遠超從前測時的水平,就連林雨山自己都有些驚到了。如同發泄一般跑至第八圈時,才終於力不支地停下。
摘下airpods,雙手撐住膝蓋,弓下子大口息起來。
休息片刻,林雨山擰開一瓶礦泉水仰頭喝著,汗水沿著好看的頸部曲線下來,拿出巾掉,繼續沿著跑道邊走邊調整氣息。
金的暖從天際蔓延開來,耳邊是清脆的鳥鳴。走在平整的塑膠跑道上,從未像今天一樣,覺得學校裏的一草一木如此合人心意。
從場離開,林雨山一刻也不想耽誤,買了一個蛋和包子就在路上啃了起來。又回宿舍拿了換洗和洗漱用品去澡堂洗澡。
林雨山算準時間洗完出來,一路腳步輕快地爬著宿舍樓的臺階。一隻手提著換下來的服和洗漱用品,另一隻手還在用巾拭頭發,想著趕收拾,順便好好思考一下今天穿什麽。
太開心了,這是上大學以來最開心的一天。想著,角的笑意愈發明顯。
現在是早上九點,距離和徐孟洲約定的十點還差一個小時,速度快一點應該來得及。
迫不及待地推開宿舍門,林雨山還沒來得及抬眼,耳朵先捕捉到宿舍裏傳來的窸窸窣窣聲。
“雨山!”
抬眼去,竟然是蔣文君!
“生日快樂——!”
蔣文君拖著長音,每個音節都重重地砸在的耳上。
林雨山的笑容瞬間凝固在臉上。
……這是什麽況?
視線穿過蔣文君向後看去,林雨山發現閆小婷和張姍姍也都坐在下鋪電腦桌前。一眼去,們三人都化了妝並且穿戴整齊,明顯是心打扮了一番。
見林雨山推開門,另外兩人也都站起向圍了過來。
們……昨天不是一整晚都不在宿舍嗎?
林雨山才回憶起大一剛開學那會兒,幾個人自我介紹的時候有互相換過生日,但後麵誰都沒有特意提起過這事兒,於是隻當作是同學第一次見麵的客套話而已。
們竟然會記得自己的生日!
眼前的景著實出乎意料。
其實,的驚訝大於,同時還有種說不上來的奇怪。
“怎麽傻站著啊,趕進來!”閆小婷細聲細氣地將還愣在原地的林雨山拉進門。
“……謝謝!”林雨山反應過來,微張。見三人都著自己,隻得先道謝。
林雨山後知後覺地將東西放下,坐在自己電腦桌前向這三人,“你們什麽時候回宿舍的啊?”
“剛到不久。”張姍姍在對麵坐下,剝了一個橘子遞給林雨山,“還沒反應過來啊你,是不是太驚喜了!”
“大一的時候,我們不是都互相換過彼此的生日嘛!可我們又不是一個專業的,平常作息都不到一塊兒去,所以都大三了還沒給你慶祝過一次生日。”蔣文君繞到林雨山背後,扶住的肩道:“趁著這次機會,我們四個人好好出去聚聚吧!”
林雨山從張姍姍手中接過橘子,心下一沉。
“謝謝你們,真是太意外了!林雨山勉強笑了笑,又問道:“怎麽都不提前跟我說一聲呢,你們看我現在這個樣子什麽都沒準備…”
“提前跟你說就不驚喜了啊。”閆小婷衝張姍姍揚了揚下,“你說對吧!”
張姍姍說:“我們包間都訂好了,中午先去吃頓飯。下午看況,你想去哪兒玩我們陪你一起。”
“可是我…”
現在這個點,徐孟洲恐怕已經在路上了。
林雨山很想說自己有約了,話卻生生堵在嗓子眼出不來。
“哎呀別可是了。”蔣文君笑道:“今天你過生日你最大,你慢慢化妝打扮就好,我們等你。保證絕對不催你好不好?”
林雨山想到這些日子困擾自己的煩惱,又想起高原接自己出去吃飯那晚他說過的話。
人終歸還是要融這個社會的。
雖然有些突如其來,但麵對室友們的好意也無法拒絕。
都到這份上了,還能說什麽。
“好,那我盡量快點收拾完。”林雨山也不推辭了,點點頭起換服。
放在桌麵的手機震了起來。
看了眼來電顯示,連忙拿起手機一路小跑去樓梯間。
確認四下無人,林雨山才接起電話。
“喂…徐老師。”低聲音。
“雨山,我已經到你學校門口了。”
徐孟洲一向很守時,不管去哪都保持著提前到場的習慣。
林雨山看了眼屏幕上的時間才發現已經九點四十了。角微,卻遲遲開不了口。
“怎麽了,還沒起床嗎?”徐孟洲問:“我提早到了,不用著急,你準備好了再下來。”
“不是…”林雨山一下又一下摳著樓梯間的扶手,轉蹲在地上,“對不起徐老師,因為太突然來不及跟你說。室友們今天早上突然回來說要陪我過生日…我本不知道會這樣。”
電話那頭徐孟洲沉默片刻,問:“今天計劃一整天都和室友一起嗎?”
林雨山:“還不確定。說是先去吃飯,們好像已經安排好了。”
“好,我知道了。”徐孟洲叮囑:“注意安全,別玩到太晚。”
“徐老師對不起,讓你白跑一趟。”林雨山口發悶。
錯過了今年的生日,往後每年的這一天,都將會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日子。
今天過後,還會有見麵的借口嗎?
“沒關係,我理解。你之前在電話裏跟我說你總是一個人,這次有室友陪你一起過生日,趁今天拉近你們之間的關係也好。今天一定要開開心心地過。”
徐孟洲不了解況,林雨山沒對他說過學校裏的這些糟心事。
隻能順著他的話答:“好。”
兩人默默良久,徐孟洲忽然沉聲道:“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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