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如今到底有功夫伴，沈元湛才抱著追了兩步，他已經一溜煙跑沒影了。

沈元湛恍惚間仿佛又看到小時候活潑調皮的小四，不由有些悵然地停下了腳步。

心細，見狀抬頭問道：“皇帝哥哥，你怎麼了？”

沈元湛顛了顛，滿是慨地說道：“小四也長大了......”

聞言有些疑地歪了歪頭。

是嗎？為何不深？

小四好像除了個子躥高了，其余并沒有什麼變化。

沈元湛見面疑，不由笑著了的腦袋。

“小四也就和在一起的時候，還像個孩子。”

“喬大人和二郎奔赴北境的第二日，小四第一次誤了譚卿的課，要知道這些年，小四即便練武再累，第二日也是風雨無阻，總是提早到上書房的。”

“哥哥猜啊，那一晚他必定輾轉反側，甚至徹夜難眠。”

“，小四的心思太重了，他心中對所有人總有虧欠，都說慧極必傷，哥哥心中不免憂慮啊......”

說到這里，沈元湛長長嘆了口氣。

當年讓小四聽到他與母后的對話，如今想來依舊后悔難當，然而小四已全然將此事埋進了心里，至今都不曾表分毫。

他和譚卿仔細聊過小四，連譚卿那般通的人也說，小四看似開朗恣意，實則斂至極，他心中自有主意，只是礙于如今還年罷了。

“若有一日，連你也去了北境，哥哥怕是無論如何都留不住小四了......”

聞言抬頭著小四離去的方向，滿臉的若有所思。

————

北國城，城南大帳。

莫千岱端坐帳中，即便此刻他不曾起，也能從那寬肩厚背中瞧出他量極是魁梧。

他的長相極北國特，鼻梁很高，眼眶深邃，約莫五十出頭的年紀，此時眉宇沉，威嚴到甚至有些駭人。

“爹，小弟之死絕對和沈元白不了干系！”

莫千岱的前，一個近而立的男子神激，長相和莫千岱像了六七，但他眉眼廓瞧著要和些。

此人正是莫千岱的長子，莫永林。

“王上傳信來，將那沈元白夸得天上有地上無，還說他智謀無雙，憑一己之力攪得雍朝皇室不得安寧。”

“他這般厲害的一個人，能眼睜睜看著小弟被喬地義擄走不？”

“他說到底就是雍朝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王上還如此信重于他，這本就是引狼室，或許他就是雍朝派來的細作也未可知！”

莫千岱聽聞長子激昂憤恨之語，卻始終一言不發。

莫永林想起這些時日，爹還對那沈元白恭敬有加，不由心中氣極，心神大慟。

“爹！小弟死了啊！他橫死于年關之時，兒子痛惜難當，至今不敢給娘去信啊！”

莫千岱聽聞此言，渾微微一，眉宇間冷化開，也有了濃烈的悲意。

莫永林瞧見這里，心中愈痛，也越發口不擇言了起來。

“小弟本都要回來了，都是沈元白一時興起要去看那疫源，這才將小弟又阻在了那邊，否則小弟哪會慘死！”

“爹，兒子懷疑他就是故意的！是他與喬地義里應外合，害死了小弟！”

“什麼北歸王！什麼公主之子，北國之！玉琉公主當年也不過是皇室的區區玩——”

“永林！”

莫千岱忽而怒喝出聲，將莫永林后頭的話給喝住了。

莫永林抬起頭來，對上自家父親威嚴冷的面龐，囁嚅了幾下，到底還是噤了聲。

可是他心中有太多不甘啊！

娘親來信，問他們是否安好，他幾次提筆，卻始終不忍將此噩耗傳回。

偏偏如今還要看沈元白在此耀武揚威，讓他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

思緒至此，莫永林再次大膽開口：“爹，您究竟在猶豫什麼啊？”

“王上無子，各宗親勾心斗角，蠢蠢，誰都想一腳，可他們不過是躲在我莫家后，靠著人和親茍延殘的腳蝦罷了！”

“爹，這天下憑什麼就非要姓金？咱們莫家手握半數大軍，這位置，爹您怎的就坐不得！”

“當年若不是咱們莫家誓死抗敵，喬忠國早就打到都城了，哪能等到他們婆婆媽媽、猶猶豫豫，最后將一個人推出去！”

“好了，永林。”

莫千岱緩緩抬頭，目如炬，神淡漠。

“你也提到了喬忠國，如今，他就在一河之隔的武定城里。”

“這天下已然憂外患，此刻就算爹殺回王庭，坐上了那個位置，然后呢，做可恥的亡國之君嗎？”

“先除外患，方有所謀，大丈夫重行不重言，方才那些話你便爛在肚子里，以后莫再訴諸于口了。”

“至于北歸王，呵，王上若當真如此信重于他，怎舍得送他來這危機四伏的前線？”

“永林，你是爹的長子，要學著將眼放長遠些，更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這些時日，你可在意過王庭的消息？可在意過武定的消息？”

莫永林聽到這里，張了張，忽然就沒話了。

這些時日因為小弟之死，他心神全，只恨不得親手剮了喬地義和沈元白，哪里還有心思關注其他？

莫千岱看到這里，登時面不滿。

“永林，你是主帥之子，負重任，即便今日是爹死了，你也得將眼淚往肚子里咽，站出來主持大局！”

“這疫疾已投出兩月有余，但是你瞧，武定城至今都靜悄悄的，北鼎城更是毫未影響，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這意味著武定的將領能力卓越，管住了武定百姓，也管住了二十萬大軍，更意味著武定滿城的人舍生取義，寧死也不讓疫疾擴散開。”

“爹設下此計，原是希疫疾能在整個雍朝肆，到時我們甚至可以不戰自勝，如今看來這個計劃卻是落空了。”

“永林，比起咱們北國的一盤散沙，雍朝軍民卻凝了一繩，這場仗......難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