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地義順著歌聲傳來的方向一路疾行,莫永聲因為失過多,已然陷了昏迷。
喬地義魯地拎著他領子,眸不住地往武定河上去,忽而他眸一凝,回頭確認沒有追兵后,便往武定河邊走去。
目之所及是一條條三指的繩索,繩子的一頭系在了河邊的白樺樹上,另一頭延到了武定河中。
四周一片漆黑,喬地義探頭看去,約只能瞧見黑乎乎的一片影在河中浮浮沉沉。
他神一凜,疫疾的貓膩或許就在于此!
喬地義暗暗打量四周,又回想了一遍今晚走過的路,而后沉著臉轉離去。
河中影不明,若真是疫源,最好能讓鄒太醫他們一探究竟。
且北賊既然能謀一次,便能謀第二次第三次,等爹到了武定,還得專門派人看守在武定河上游最為穩妥。
喬地義繼續黑前進,很快飄渺的歌聲漸漸清晰,轉過前面的白樺林,便瞧見了河對面的人影。
“月兒!”
喬地義低了聲音,輕喚一聲。
歌聲戛然而止,蕭千月探頭過來,瞧見喬地義拎著的人影,心頭一喜。
“二郎,了?”
武定河上游的河道并不算寬,以防萬一,蕭千月拋來了繩索。
喬地義接過繩頭,而后猛地蓄力,扛著莫永聲一躍而起。
落地的瞬間,喬地義便將莫永聲往地上一拋。
蕭千月迎上前來,上下打量了喬地義一眼,見他安然無恙,輕舒了一口氣。
“好久沒著嗓子唱歌了,忒難聽,下次給你唱南境的山歌,爹爹教我的,清亮又好聽!”
喬地義腦子里閃過蕭千月被迫“矯造作”咿咿呀呀的模樣,不由地輕笑出聲,原本沉重的心也輕快了些。
他蹲下去,撕下莫永聲的一塊下擺,給莫永聲包扎了一下,上冷冷說道:
“還沒到他死的時候!”
“月兒,我們去與喬伯匯合!”
喬地義扛起莫永聲,和蕭千月按照約定往回走去。
原本擄到莫永聲是件高興事,但喬地義的面實在算不得好看,蕭千月微微蹙眉,偏頭問道:
“二郎,方才是出什麼別的事了嗎?關于沈元白?”
喬地義自己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便將方才的事悉數同蕭千月說了。
出發之前,便心地囑咐過喬地義了,負異能的事不必瞞著蕭千月。
畢竟后頭百病不侵丸和反彈符都是要給蕭千月用的,而且如今大家都是一家人了,更要坦誠相待。
故而北行的路上,喬地義便和蕭千月說過的事了,雖然蕭千月至今因為沒見識過,還有些將信將疑。
“他想見?”
蕭千月聽了喬地義的轉述,一臉吃驚。
“天這麼黑,沈元白又說了這麼長一句,就算有火把照著,會不會你還是看錯了?萬一他是在罵你呢?”
喬地義:“......”
他還小的時候,爹便教他讀語了,就算后面半句話能看錯,“妹妹”兩個字總是無疑的。
蕭千月其實也就隨口一說,在看來,喬地義應該也不會犯如此低級的錯誤。
“二郎別急,既然是給的大禮,那總是要等來了才能揭曉的。”
“你也說過是個有主見的,這件事不妨傳信給,由自己定奪。”
喬地義聞言認可地點了點頭,這件事無論如何都是要讓小妹知道的,萬一因為瞞拖延惹出什麼事來就不好了。
這時候,他們也來到了約定的地點。
約莫半刻鐘后,喬伯匆匆趕來,同樣毫發無損。
瞧見躺在一旁的莫永聲,喬伯“嘿”了一聲,顯然很是滿意。
“爺,我們先走,離開白樺林再尋個地方休息。”
喬伯扛起莫永聲,三人出了白樺林,尋到了拴在此的馬兒,立刻上馬離去,尋了個小坳修整了一夜。
喬伯是有經驗的,那莫千岱就算想派人來追,也得等消息傳回城,這樣一來一去,他們都回武定城了!
第二日天一亮,他們再次出發。
日子已經來到了臘月二十,北境進了最冷的時候,今日天空還飄起了雪,看得喬伯如臨大敵。
他和喬地義流帶著莫永聲,一路半點也不敢停歇,急急趕往武定。
莫永聲被顛得幾乎去了半條命,喬伯倒是舍得,將吊氣的參丸都塞進了莫永聲里。
三人騎馬疾行在北境的曠野上,大雪掩住了視線,路也越發難走了。
蕭千月整個人都凍得麻木了,屁一顛一顛的,像是不停撞在石塊上。
多了一個莫永聲,速度到底慢了些,天又要黑了,然而視野中還不曾出現武定城的影子。
喬伯心中暗急,卻斂下焦慮,扯開嗓子喊道:“爺、夫人,再撐一撐,雪大,停不得了!咱們一鼓作氣!”
“好!”
喬地義和蕭千月齊齊應聲。
座下的馬兒似乎也快到極限了,喬地義面沉凝,他和蕭千月初來乍到,已然在狂風和大雪中失去了方向。
喬伯一顆心高高吊起,憑著一直覺往前奔去,他心里清楚,若是走錯 方向,今晚他們就懸了!
天徹底暗了下來,莫永聲在顛簸中時醒時睡,此時他艱難抬頭,見四周一片黑暗,忽然咧開獰笑出聲。
聲音嘶啞,卻滿是慶幸。
他是要死了,但是喬地義也未必能活!
大雪夜,若不能盡快尋到落腳,在北境就是死!
哈哈,好啊,他到底還是拖著喬地義一起死了!
風雪灌進了他里,他咳了兩聲,渾都麻木了,連丁點疼痛也覺不到。
喬伯著前方無盡的黑夜,心中也生出了一懼意。
他不畏死,但是他后還有爺和夫人啊!
喬伯呼吸重,時不時回頭看喬地義和蕭千月是否跟上,結果這時候,他座下的馬向前一撲,他和座后的莫永聲都被拋飛了出去。
“喬伯!”
喬地義和蕭千月疾呼出聲,二人同時跳下馬背,攙起喬伯的時候,喬伯齜牙咧,狼狽不堪!
見喬地義和蕭千月關切的眼神,喬伯心中自責不已。
他不該自詡在北境待過幾年,便敢帶著爺夫人孤軍深的,今夜若當真出了事,他萬死難辭其咎!
“爺,夫人,快上馬!停不得!”
喬伯掙扎著起,回頭一看,傻眼了。
他的馬已經口吐白沫,嗬嗬出氣,眼看著就快不行了!
完了!
喬伯面大變!
就在他心頭冰寒之際,喬地義忽然驚呼一聲!
喬伯扭頭,順著喬地義的目看去,只見漆黑的遠出現了一簇火,猶如永夜明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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