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源不明，這場疫疾或將永無休止。

故而喬地義帶隊先行之時，喬忠國便以統帥之下了死命令——疫源必除！

北行隊伍還未出發之時，京中“智囊團”與鄒太醫已然探討過疫源一事。

若此疫是天災，那問題可能出在城中家畜或者戰馬營中。

若是人為，定不開北賊的險惡用心！

兩國隔河相，彼此防備，北賊今得逞，或是城中有，或......他們本就是在城外的手腳！

武定百姓和軍營的飲水皆與武定河息息相關，若問題出在武定河中，則一切都說得通了！

此時，喬地義一行三人正沿著武定河一路向西，往上游行去。

凜風烈烈，迎面的寒氣刮進了骨頭里，連喬地義和喬伯都冷得齜了牙。

喬地義不時扭頭往旁看去，然而蕭千月始終跟在一旁，不曾苦半句。

喬伯縱馬行在后，見狀也不由暗贊一句：二夫人不愧是將門之！

北境的天黑得早，眼看四周漸漸暗了下來，喬地義勒馬駐足。

他銳利的目沿著武定河遙遙出去，而后扭頭沖蕭千月和喬伯打了個手勢。

不能再跑了，否則一旦夜深失足，后果不堪設想。

喬伯見喬地義沉穩至此，心中大安。

他曾跟著將軍在北境實實在在拼殺過幾年，夜深冰寒，北境的夜晚可潛藏著無數未知啊。

二爺不曾來過北境，他方才還擔心爺聽聞武定慘狀后心生急切，會意氣用事。

如今見二爺進退有度、有算，他便徹底放心了。

“月兒，喬伯，再晚些就看不到路了，先找個地方修整一晚，咱們明日天亮再出發。”

喬地義沉聲開口，而后調轉馬頭，尋找合適的落腳點。

這方面喬伯倒是經驗更富，很快就尋到了一個背風的小坳。

喬地義下了馬，急忙趕到蕭千月邊。

“月兒，還得了嗎？”

蕭千月點了點頭，撐住馬背翻而下，結果踩到地面那一刻，當即就歪到了喬地義上。

這一路迎風疾行，的腳早就凍麻了，這會兒當真全無知覺，站也站不住。

喬伯在一旁生火，瞧見這里急忙說道：“爺，快帶夫人過來烤烤火，這是凍狠了，要盡快讓氣活絡起來。”

喬地義聞言當即一把將蕭千月打橫抱起，三兩步走到火堆邊，將攏在懷中坐下。

喬伯著火堆不曾抬眼，沉聲說道：“夫人，您莫要拘禮，趕讓爺給您按按。”

“這不是玩笑，當年我等隨將軍在北境征戰，有老兄弟因為凍狠了，砍了一只手才把命保下。”

蕭千月原還有些不好意思，這會兒聽到要砍手砍腳，還拘泥什麼啊，急忙拉著喬地義的手就往自己上摁。

“快快快，你快幫我按按，這可不能沒了！”

喬地義也不敢大意，趕讓蕭千月坐穩了，他則探手落在了蕭千月上。

寬大的披風將兩人的子攏在其中，很快熱意騰起，寒意漸消，蕭千月了小，終于覺得自己活過來了。

喬地義不曾停下手中作，他心中沒有旖旎之意，只有心疼與憐惜。

蕭千月這會兒倒有些臉熱了，雙恢復知覺后仿佛就敏了起來，被喬地義寬大厚實的手掌力道適中地著，竟生出了麻之意。

喬伯就在對面，蕭千月也不好意思喊，趕開口轉移了注意力。

“二郎，喬伯，如果這疫源當真在武定河上游，那北賊他們會派人看守嗎？”

喬地義手上作微微一頓，隨即凝肅著神點了頭，“明日我們要小心些，若發現蛛馬跡，想來還得棄馬步行。”

“若可以......不得要活捉一二，問個清楚明白！”

蕭千月聞言連連點頭，這時候喬伯手遞上了干糧。

“此地苦寒，委屈夫人了。”

蕭千月抬手接過干糧，笑著說道：“嗐，喬伯，說什麼委屈不委屈的，只希我沒有給你們拖后，來之前真不知道，這北境是真冷啊！”

蕭千月抬腳要站起來，喬地義卻摁住了。

“不用走，就坐著，外頭太冷了。”

喬地義說著接過另一塊餅，大口咬了起來。

蕭千月扭頭看了他一眼，約覷見他被火照得通紅的耳朵，垂頭想了想，也坐著不了，大口啃起了干糧。

喬伯趕忙低頭，故作不聞。

此地條件實在艱苦，三人隨便對付一口后，說了幾句武定城的事，便要閉目修整了。

議定了，喬伯守上半夜，喬地義守下半夜。

喬地義靠著后的大石塊，將蕭千月摟在了懷里。

“月兒，睡一會兒吧。”

蕭千月實在是累極了，也清楚，只有養好神明日才能繼續跟上他們的步伐。

“好。”

干脆地點了頭，往喬地義懷里靠了靠，不過歪了一會兒，很快就睡了。

大概是本能，整個人蜷一團，一再往喬地義上，像是恨不得鉆進他里。

喬地義默默坐了會，不由地生出了些許異樣，那同樣是本能。

他有些不好意思，窘迫地抬頭，剛好對上了喬伯揶揄的目。

喬地義覺得子更熱了，喬伯笑了笑，忽而低聲開口：“爺，夫人了不得啊，當年我們一個個還是愣頭青，跟著將軍剛到北境的時候，那可是苦不迭啊。”

“這一路行來，夫人只怕是難得很，但屬下不曾聽抱怨半句。”

喬地義聽到這話，心頭驀地一，忍不住將懷中人摟得更了些。

蕭千月察覺到暖意靠近，越發往里鉆。

喬地義整個人猛地一僵，趕深吸一口氣，對著喬伯說道：

“喬伯，改一改，我守上半夜吧，睡不著。”

聲音微微沙啞，褪去了些許年意。

喬伯低低一笑，一副“過來人我都懂”的高深模樣，沖喬地義點了點頭。

“，都聽爺您的。”

喬伯和往石壁上一靠，不一會兒呼吸就均勻了起來。

這一路疾奔，確實是累了。

喬地義緩緩調整著呼吸，半晌躁意漸去，他抬頭向遠的漆黑，眉宇漸漸冷沉。

來自京都的年意氣風發、躊躇滿志，但在見識過武定的熱與大義后，他不由地心生慚愧。

此刻，在北境寒冷的黑夜里，年褪去浮躁，悄然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