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時記得那晚的月，冰冷的病房里，所有人都在哭，白院長和爺爺老淚縱橫，張川跪在他的床前哭著向他保證，一定會關照著二小姐，將來若是李堯待不好，或者想離婚，他一定會竭盡所能的幫，陸家永遠都是二小姐的后盾。

他以為他可以安心的走，可是他又看到他死的當晚，遠在M國的丫頭，不知道從哪里獲得了兩大瓶的曼陀羅，開始服食毒藥，依靠幻覺活著，麻痹自己他一直都在邊，嫁的人也是他。

這樣的日子渾渾噩噩過了半年，所有人都在陪著演戲，對著空氣傻笑，或者害的喊哥哥的時候，琴嫂也會配合的喊一聲先生，會據當時說的話笑著編幾句附和的話出來，李堯會默默的當作自己不存在，沉溺于這段虛幻的幻境不可自拔。

直到因為藥的減量而逐漸清醒，開始經常看不到他，變得多疑猜忌，經常歇斯底里的哭和發脾氣，也不肯好好吃飯，陸清時看的心疼極了，哪怕是夢，他也多希能放下過去，放過自己平靜安穩的生活下去，可偏偏不肯，醒來之后，竟是一刻也不肯留這人世間，他眼睜睜看著在一個大雪紛飛的夜晚，瞞著所有人吃了大半瓶的曼陀羅，死在了離他墳墓最近的雪地里。

死的那一刻，角是帶著笑意的，大雪覆落在清秀的眉眼，躺在那里，直到完全被雪覆蓋，的在一寸寸的變冷，可的里還在呢喃著哥哥。

夢境每回到了這里，陸清時就會因為窒息般的心痛而驚醒，醒來許久許久，心臟都悶到不過氣。

因為這一切，都過于真實。

哪怕他是絕對的唯主義，有時候也忍不住的反復去想，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這輩子，他欠的應是還也還不清了。

......

姜淺是在昏迷的第十天醒來的。

疼的好像不是自己的，就像是被整個拆碎了重組一樣的疼，睜開眼睛，先是看到了床頭高高掛起的黃營養袋，床邊的監護儀發著規律的滴滴聲，天花板的裝潢并不陌生，看到這些，就意識到自己還沒死，也沒有被陸震霆送出國，還在自己的家里。

五臟六腑雖然痛，但好像也能起來，姜淺試著了，就勉強的撐起一只胳膊，慢慢讓自己從床上撐坐了起來。

眼前的一切都是那樣悉，發現自己睡在陸清時的臥室里。

“吱呀。”

房門在此時被輕輕推開。

姜淺訝異的抬眸，就看見陸清時清雋的影走了進來，他的手里，正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藥。

“哥哥......”姜淺出聲，卻發現嚨萬分的嘶啞。

陸清時把藥碗放在旁的床頭柜上，大手探上的額頭試了試溫度，黑眸注視著，“除了疼，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姜淺覺了一下，除了疼覺不到其他，懵懵的搖頭。

“傷口在慢慢恢復中，疼是正常現象，還要有段日子，”他的手從額前放下，掌心就自然的覆在了的手上，溫的包裹在手心，“別太擔心，都會好的。”

姜淺眼發愣，呆呆的看著他握著的大手，被他這樣的作嚇的呆住，完全沒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然后陸清時松開了握著的手，拿過一旁的藥碗，“先把藥喝了。”

姜淺渾沒勁，不想，看著陸清時拿起勺子，眼的著他，“好苦，要哥哥喂......”

陸清時抬眼看。

孩兒乖巧的坐在床畔，澄澈干凈的小鹿眼水靈分明，看著他的時候，眼里有，有好看的笑意。

讓他不想起多年前在月牙湖岸見到的第一次，也是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當時他尚覺奇怪，并不認識他，為何言辭舉止之間會有種說不出的親厚。

這些年跟他鬧別扭發脾氣的時候總說他上輩子欠了，所以他理應順著對妥協，他向來只當這是句氣話。

陸清時沒有回答的話，手里的勺子卻是遞到了的邊，孩兒角綻開明的淺笑，扎著留置針的小手著他的手腕，像一只乖巧又漂亮的小貓將小腦袋湊了過來，把勺子里的藥泯了進去。

“好苦......”蹙眉，想吐又不敢吐，看見床頭柜上不知何時多出來的糖盒，索張開，等著哥哥投喂一顆。

陸清時仍舊什麼話都沒說，修長的手指將水果糖的糖紙剝開，就將糖果送進了的里，姜淺下意識抿住，的紅也連帶著抿住了他的手指。

他的手指干凈，有著淡淡的煙草香，此刻風是輕的，空氣是溫的，兩個人誰都沒有。

這樣的作有多曖昧和不合適自然不必說，姜淺愣了好幾秒，才急的放開了他的手指，差點把水果糖一骨碌咽下去，怕他生氣，忙解釋，“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陸清時平靜的收回了手。

漆黑的目略過那被含過的手指。

仿佛還沾染著水果糖清甜的味道。

還有上的溫度。

趁著糖果還沒有吃完，他又舀了一勺苦的藥，姜淺卻把藥碗拿了過去，“我自己喝吧，你不用喂我了。”

臉是紅的，眉眼間著藏不住的，陸清時靜靜的注視著，看著手忙腳的接過那藥碗，垂落的發底下的耳尖也是紅的。

許是嫌苦，干脆不用勺子，屏著呼吸悶頭將藥喝完，秀氣的眉心皺了一個“川”字。

陸清時等把藥都咽下，才終于問出口，“我們從前的孩子，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