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臨被跟的有點煩，被帶著的幾個工作人員和攝像團隊堵在路口，不得不停了下來：「我給我朋友買禮請問和你們有關係嗎？你們是哪個電視臺的，想收律師函嗎？」

「啊啊啊啊啊啊啊冷酷帥哥竟然是律師！我更他了！prprpr」

「前麵的別先啊，你看看清楚人家說了有友！」

「好羨慕他友哦……」

「哎？等等？讓男朋友買這麼多貴重禮品的友，真的還不是敗家友嗎？」

這個問題直播間注意到了，主播自然也沒放過，直接無視了季臨的律師函警告，得寸進尺道：「可這位先生剛才還說自己並沒有敗家友啊！怎麼突然又有朋友了呢？真的不是在撒謊嗎？如果是單的話，我們很多想要你的聯絡方式呢。」

季臨抿了抿，他的耐心顯然已經快到了極限：「我從來沒說過我沒有友，我有友，但不敗家。」

「可你買的這些東西都是你朋友要的嗎，這些這麼貴……」

「第一，我朋友從沒有主問我要過東西；第二，這些東西不貴，請不要隨口就汙衊是敗家友，敗家的定義對每個人來說是不一樣的，這樣的消費水平本不至於敗我的家。我回答完了，現在你們可以讓開了嗎？」

季臨這話下去，彈幕果然瘋了——

「？？？？這還不敗家哦！」

「**霸總！媽媽這個男人我要了！」

「這他媽是托兒吧？主播找了個人配合演的吧？我不信世界上這麼帥這麼有錢的男人還這麼寵？」

……

段蕓也一臉不可置信，轉頭向白端端：「你們盛臨今年業務有這麼困難嗎？季臨都開始兼職直播了嗎？」

「……」

白端端咳了咳，臉還因為季臨的話有點紅，覺得自己是時候給季臨解釋一下了：「哦，今年業務好的，季臨確實朋友了啊。」

段蕓果然驚呆了：「他對朋友這麼好？買這麼多東西？這麼肯花錢？」

「是啊，他對朋友大方的，也就百萬百萬地給打錢吧。」

段蕓沉了片刻，然後認真地看向了白端端：「你說我現在去撬牆角把季臨搶過來還有希嗎？」

「……」白端端冷靜道，「我看你沒了。」

段蕓本來也是開玩笑，如今聽完也沒在意，隻是有些懊喪：「原來季臨這樣的男人也還能調--教的嗎？我以前怎麼這麼輕易就放棄了呢？否則現在收禮的可不就是我了嗎？」

白端端看了一眼：「但和季臨談，像是養了個電子寵男友，他沒時間陪你的。」

「我不要他陪！」段蕓振聾發聵道，「他都長那樣了，還肯給我花錢，他就算在外麵搞基我也願意了！」

「……」

白端端沒管段蕓，目不轉睛地盯著螢幕，心裡有些酸脹的甜，季臨沒在加班，但是又去給自己買禮了……但其實……其實自己並不需要他的禮啊……

螢幕裡，直播主播見直播間流量又破了新高，乘勝追擊道：「那麼這位先生，你不怕你的朋友習慣這種消費模式以後，胃口越來越大，給你的力會越來越大嗎？終有一天，你可能也會覺得很累，覺得沒法承的消費水平，會覺得敗家呀。」

「不會有這一天。」季臨的表還是很臭，但語氣卻很認真，「我朋友花錢是多，那我就多努力加班工作賺錢，自己努力一點，沒有養不起的人。天說自己朋友敗家那是自己家底太差了，買個口紅都說敗家，那就不要朋友了。」

他想了想，似乎終於想起來這是在採訪：「請你們記得播出時幫我打馬賽克。」

這是直播節目，自然沒有事後馬賽克補救這一說法，隻可惜季臨並不知道，而主播為了效果，隻能忍笑一本正經地答應：「行的行的，沒問題，請現在就給這位先生打上馬賽克！」

配合著主播的話說完，鏡頭果然給季臨打上了一個薄薄的馬賽克，可惜此時彈幕已經笑瘋了——

「小哥哥，這是直播啊！」

「你現在打馬賽克已經沒用了哈哈哈哈。」

「超可的，主持人不要讓他跑了！快繼續問！看他打了馬賽克以後會不會吐槽朋友！」

……

主播見機行事，見季臨談起友表稍微緩和，便趁熱打鐵道：「好了，這位先生，馬賽克已經給你打上了，請問你還有什麼話想要說的嗎？我們能問問你的朋友是一位什麼樣的生嗎？」

薄薄的馬賽克下，白端端還是看到了季臨不太耐煩地抿了抿，然後他大概是被堵截在這裡實在沒辦法了，有些無奈地開了口：「我朋友很漂亮。」

彈幕開始飛起——

「肯定啊，這種值的大帥哥，必然要配上仙啊！」

「嗚嗚嗚，為什麼看直播還能吃狗糧啊好慘哦我！」

……

可惜對這些彈幕，季臨一概不知，他顯然以為打上馬賽克，沒有人會知道自己是誰，因此說話也放鬆了起來——

「特別特別漂亮，也特別特別厲害。」他頓了頓，補充道，「我說的是打人。」

「哈哈哈哈哈，這是什麼神仙，打人也很厲害哈哈哈哈哈。」

「我他媽一個笑，金剛芭比嗎？哈哈哈哈，小哥哥你談是不是被打服的啊？」

……

螢幕裡，季臨卻很認真，他想了想：「工作上也很厲害，但是比我還差點。」

彈幕已經幾乎把他整張臉都蓋住了，像個人工馬賽克——

「比我還差點哈哈哈哈哈……」

「好傲哦。」

「朋友聽完，你就失去了朋友。」

在主播的導下，毫不知自己已經被公開刑的季臨還在繼續，他的聲音仍舊冷，但語氣已經開始變得和：「反正雖然花錢多，但是我可以養的，多加班一點就好了，不能讓和我在一起後生活消費水平下降，想要什麼我都可以買給。」

螢幕裡的季臨並不知道自己陷了什麼陷阱，在主播的挖坑下還在繼續往下跳坑：「你說每天拚命加班給買禮會不會不值？怎麼會？這有什麼不值的，以後要嫁給我的，買點禮怎麼了？又不是很貴。」

……

「不貴不貴，也就百來萬吧，我酸了酸了。」

「這直男式的理直氣壯，對方真的要嫁給你嗎小哥哥？你是不是太單方麵臆想了啊。」

彈幕還在刷，但季臨一無所知：「雖然本不會做飯，做出來的東西吃了會死人，又老是喜歡靠撒來達目的，做家務也是不行，還天和我媽對著乾，工作上也老和我頂，有時候兇的……」

彈幕已經幸災樂禍笑倒了一片——

「小哥哥，你的老婆沒有了。」

「哈哈哈哈，峰迴路轉，這位小哥今天可能要上熱搜了，他的老婆真的要沒了哈哈哈哈，馬賽克了也不可以這樣為所為的吐槽未來老婆啊，這位打人很厲害做飯吃了會死的小姐姐可能真的會讓你死的哈哈哈哈。」

……

季臨一無所知，還在盡吐槽白端端，白端端抿著看著，心盤算著收拾季臨的一百種方法，然後聽到螢幕裡季臨說——

「但是我還是很喜歡，覺得哪裡都很可，以前小時候過很多苦，我不想讓再一丁點苦和委屈了。」

彈幕炸了。

段蕓也炸了：「我的天，我這輩子沒想過竟然還能上季臨，他真的好可啊，沒想到一談起來他竟然這麼好！對朋友也好大方的，被這種男人喜歡，這的也太幸福了吧，而且聽起來條件不咋的啊，又喜歡打人又敗家做飯吃了還能死人，對未來婆婆還天頂對著乾，端端，你說說這種的有啥好的啊……哎？端端？端端呢？」

……

*****

白端端覺得自己已經沒法繼續在包廂裡待下去了。

剛才的採訪過程裡，一直帶著微醺看著季臨說著一切，心跌宕起伏。

從沒想到，原來季臨拚命加班是為了養，為了讓一輩子可以隨心所的買下去，一輩子不要到任何委屈。

但……但不是這樣的。

突然不想要任何奢侈品了，也不想再花錢買那些閃亮的東西了。

因為已經擁有了最好最貴的東西。

白端端走出「酒點半」，然後打了車，季臨現在所在的那個高階購商區離這裡不遠，而現在就迫切地想見到他。

想告訴他，不是的，自己本不需要這些，自己隻需要他就可以了。

******

季臨被惱人的採訪節目絆住腳步，不得不應付了十幾分鐘，才終於，他鬆了口氣，覺得自己今天話有點多了，轉而一想幸而節目組播出時會打馬賽克，應該沒人能聯想到這是自己，於是又安下心來。

被人從後突然抱住的時候，他正在整理剛買的幾個禮盒，核對購清單上是否還有。

他嚇了一跳，後抱住自己的人上傳來了微微的酒氣，季臨皺了皺眉，下意識想要掙這個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酒鬼，然而他尚未作，後便傳來了白端端悉的綿綿又帶了點撒的聲音，這一次，的聲線裡還帶了點鼻音，喊——

「季臨，抓到你了。」

*****

白端端就這麼抱住季臨，過了很久，才終於鬆了手。

季臨順勢把摟進懷裡，盯著微微泛紅的臉頰看了一秒：「怎麼喝酒了？」

白端端乖巧地點了點頭：「喝了，以為你不要我了啊。」

季臨果然不能理解地皺了皺眉。

白端端從他懷裡掙出來，站了站直，努力保持清醒看向了季臨的眼睛：「季臨，我有話要和你說的。」

「什麼？」

白端端看了眼季臨手裡的大包小包：「我以後都不要你的禮了。」

季臨臉有些不好看，也抿了起來：「為什麼？你不喜歡嗎？」

「恩，我不喜歡。」

這話下去，季臨出了措手不及的愕然，即便麵部表仍舊很冷靜，但他看起來有些無措：「那你喜歡什麼樣的？我給你買。」

「不要，我都不喜歡。」

白端端的眼眶有些泛紅，酒加劇了的緒，看向季臨：「以後我都不要禮了，我不要買奢侈品了，不買包了，也不買珠寶了，不買項鏈首飾和手錶，還有鞋子、圍巾，所有一切的一切，我都不要買了。」

季臨見白端端哭了，臉上的無措終於不再掩飾：「你怎麼了？別哭了，你不要那我不買了，發生什麼了嗎？」

白端端卻沒有直接回答他，隻是輕聲道：「你知道我為什麼那麼喜歡買奢侈品那麼喜歡購嗎？因為以前青春期的時候過的好窮，家裡出了爸爸的事，還欠著林暉和別的親友的外債，每天過的，我……我沒有買過一件新服，都是親戚的姐姐們穿剩下來的服……我也沒有過自己的包，什麼也沒有過。」

十六七歲的青春歲月裡，白端端沒能有過一件屬於自己的東西，的青春期貧乏、蒼白，而小孩之間的攀比和嫉妒也讓過的更加艱難了。

「我的很多同學，其實私下裡嘲笑過我，說我又窮又土。我每次經過那些大牌的櫥窗店，我就想，等我有錢了，我就要全部買下來，再也不要等了，我覺得自己買下來就能開心，就可以幸福，就能彌補過去歲月裡缺失的東西……」

「所以一旦工作後有錢了，我就開始拚命花錢，因為花錢了買了奢侈品，好像就有了安全，好像以前那個被人嘲笑的小孩就不在了，好像過去那段歲月就被彌補了，我知道這很病態，但是我改不掉……」

隨著白端端的話，季臨的眼神溫下來：「沒關係的，你不用改。」

「以前我也是這樣和自己說的，反正自己能賺錢，不想改就不改了吧，及時行樂也好的，而且這種病態的消費觀也跟了我那麼久，想改也不容易，剝離了那些奢侈品，總覺得什麼都沒有的自己，好像又會變得和過去一樣又土又窮。」白端端抿了抿，「所以我沒有下決心去改過。」

「沒關係，端端，我不會因為這些責備你，你什麼也不改就很好。」季臨被白端端的眼淚打得措手不及，語氣笨拙地安道，「你在我心裡，很漂亮，很漂亮的那種漂亮。」

白端端卻很堅決：「不是，季臨，但我現在要改了。」

季臨愣了愣。

白端端抬起頭，抹掉了自己眼眶裡的眼淚：「我要改掉的，這不好，我不想我的男朋友為了滿足我病態的消費，天都在加班給我買包。」

季臨先是呆了呆，然後意識到了什麼，他皺起了眉，臉不太好看：「剛才那個是直播？」

白癡，你才意識到啊。

白端端既想哭又想笑：「我要改掉，因為我發現，現在的我其實也沒有那麼喜歡買奢侈品，也沒有那麼喜歡購，因為比起包和珠寶來說，我更想要你。」

「如果你為了給我買包買珠寶就去加班沒空陪我，我會更不開心的。」

「季臨，從今天開始，不要加班了，我隻要你和我在一起就好了。」

「我以後會用的很很，什麼都不要了，不要馬仕不要香奈兒，拎個超市購袋出門就可以了。也不要名牌鞋子和服了，反正我漂亮，穿個破布踩個拖鞋出門都好看的。」

「我會勤儉持家的，如果以後經濟不好或者人工智慧全麵取代律師，我們都下崗了，那我也可以吃兩碗飯的，我會變得很好養的，一點不貴，你不要再加班了。」

白端端一邊說一邊忍不住又哭了，的聲音帶著鼻音：「我很喜歡很喜歡你，也是個很粘人的撒麻煩，我一刻也不能離開你，所以你以後晚上都不可以去加班了，也不能一個月天在外麵出差，我不許的。」

季臨突然沉靜下來，他看著眼前的白端端，覺得怎麼會有一個人，完完全全按照他的喜好來長，以至於他好像總是每一次一而再三二三地不斷為這個人心，說什麼都沒法拒絕，哭就會毫無原則的心痛心。

白端端哭哭啼啼的，然後發現被抱進了一個寬闊的懷抱——

「以後都不加班了，一輩子不加班了。」

白端端覺得酒上頭，自己開始有些暈：「一輩子不加班也不行吧，那盛臨豈不是要倒閉了？我們都去喝西北風嗎？」

季臨親了親流淚的眼睛，有些無奈：「好的，那還是繼續選擇的加班，可以嗎？」

白端端想了想，然後還是任地推翻了自己剛才的決定：「算了，還是別加班吧，倒閉就倒閉吧，我們的存款也夠用了，以後我吃點，還是可以過下去的，楊帆什麼的讓他們下崗就下崗吧。」

「好的，都聽你的，讓楊帆他們喝西北風。」

白端端用力點了點頭，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楊帆去天橋下麵要飯：「恩！」想了想，補充道，「現在要飯都有二維碼收款的，沒關係的，楊帆可以過得很好，他要飯的話，業務能力也不會差的。」

「恩。」季臨放開了白端端，「但你真的要改嗎？」

白端端鄭重點了點頭：「要改的，不僅我要改，孟阿姨也得改，不然就算不給我買，因為要給買，你還是要加班。」嚴肅道，「我會幫也改掉的。」

季臨提了提手裡的袋子：「那這些呢？這些還要嗎？」

白端端心掙紮了片刻：「那……那這些既然買了，還是要吧……但以後都不要了，真的不要了。」

季臨溫地了白端端的長發：「你這種形了好多年的習慣，改起來可能不太容易，你要是改不掉也沒事的。」

「我會改掉的。」白端端頓了頓，「不過改變這種觀點確實可能需要很長很長的時間。」

抬頭看季臨：「可能要一輩子的，你陪著我嗎？」

季臨愣了愣，然後他沒有說話，隻是低頭吻住了白端端的。

他放下了手裡一袋袋的奢侈品，在人洶湧的商區街頭，和白端端忘擁吻。

奢侈品不重要，錢也不重要，重要的永遠是陪著自己走完人生的這個人。是永不退的。

我你啊，我想一輩子陪著你，不論富有還是貧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