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或許知道報道裡,他的是第二天家人才發現的,但你可能本不知道,這個發現的人是才十三歲的季臨,他像往常一樣去喊爸爸起床,結果到季叔叔的時候,他整個人已經涼了,僵了,徹徹底底死了。」
白端端這時候心裡才漸漸泛起後知後覺的鈍痛,原來十三歲的季臨經歷了這些,但他本不應該經歷的……
「季欣葯業這個事,幾乎像是家喻戶曉的連續劇,對這類奪人眼球的新聞,除了財經專版外,還有很多小道報刊為了發行量而拚命報道,甚至不惜挖掘死者家屬最悲慟的細節和瞬間。於是有不良偽裝學生家長,衝到學校來,把話筒差點懟到季臨的臉上,爭著搶著問他是怎麼發現自己爸爸死的,發現自己爸爸死的那一刻是什麼心……」
到這一刻,白端端終於忍不住了,甚至能想象出小小的季臨是如何忍著悲慟故作堅強和冷靜,然後麵無表地妄圖撥開人群,然而他太小了,他才十三歲,麵對怪陸離的人社會,他什麼都抵抗不了,他既推不開那些圍著他的記者,也無法用痛哭來訴說自己的創傷。
「季臨以前長得好看,學習又好,家裡還有錢,格其實當初他也好的,雖然不太熱,但很溫和,很講禮貌,是那種一看就很標準很有修養的富家子弟,很多小孩喜歡他,但也因為這樣,出了事後,就有些嫉妒的小男孩排他,他詐騙犯的兒子,說他爸爸是為了錢研究假藥的殺人犯,罵他爸死的該,早死了纔好……」
很多時候,小孩子並沒有年人那樣涇渭分明的三觀,也不懂得什麼會對他人造傷害,小孩子很天真,但很多時候也很殘忍,他們覺得你曾經讓自己不快樂,那逮著機會,就要讓你也不快樂,就要發泄自己的負麵緒,而很多時候,校園霸淩和排是一種跟風行為……
果不其然,容盛下麵的話也完全驗證了白端端的看法:「一開始就幾個小孩那樣,季臨本來沒了爸爸就難過的不行,隻不理睬這幾個人,但後來他們看季臨不反抗,卻變本加厲了,越來越多的人也開始孤立和欺負季臨,季臨忍無可忍,終於反抗,和他們打,但是他們人多力量大,常常是季臨被打的傷痕纍纍,可每次,其餘小孩都有爸媽上學校來維護,指責季臨,可季臨卻什麼也沒有,季叔叔走了以後,孟阿姨因為了很大刺激,有一陣神和都不太好,一直屬於臥病的狀態。」
容盛嘆了口氣:「我一直記得那個場景,當時在教導主任辦公室,尋釁滋事和季臨打架的小孩,一臉有靠山的模樣看著季臨,然後得意洋洋地聽著自己家人數落季臨,諷刺沒了爸爸管教的小孩真的沒有教養,我們那學校不學生家長都非富即貴,有背景的,教導主任生怕得罪人,隻想息事寧人,知道季臨家裡失勢了,也完全勢利地不想保護季臨,季臨就隻能低著頭握著拳頭被對方罵。」
也是這一刻,白端端終於知道季臨那句話的意思了,他說,你閨十六歲出去打工很可憐嗎,可我十三歲就去了,你怎麼不來關心我?
當初白端端隻以為是季臨的一句氣話,然而如今得知了一切,才知道這句話背後過往的委屈和疼痛。
要是自己能早點遇到季臨就好了,早點遇到他,陪著他,站在他的邊,握住他的手,他是不是就不用到這麼大的傷害?
她是他兒時的青梅竹馬,陪伴長大的小啞巴。相認的玉佩被同父異母的姐姐搶走,她只能看著霍淼叫另外一個女人小啞巴。她是他雙目失明后的太太,幫他治好眼睛重見光明。再見到她的一霎那,他問,你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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