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臺上的,是當天在銀星車隊示威的代表。
穿著整齊校服的初中生,推著老人的椅,旁邊跟著抱著孩子的滄桑人。
沈總大驚失,眼里滿是恨意地看向薄嚴城。
這個男人,何止是有備而來,他這是打算一筆一筆賬,事無巨細,細細和自己算過來。
薄嚴城待幾人安穩就座,視線淡然轉回臺下,語出驚人。
“沈總有一點沒有說錯,這三位的親人,確實是死在了銀星車隊的工地上。”
臺下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薄嚴城這是說什麼呢,這算背刺嗎!”
“虧葉雅舟還在事發之后發了施工日志拼命洗,有什麼好洗的啊?”
“那工地真的死人了?我就好奇了,那沈總作為開發區一把手,他沒責任嗎?”
沈總瞇了瞇眼,開不了口去辯解。
工地死人了,的確是事實,薄嚴城說得沒錯。
但那不一定是工地的過失……
薄嚴城神稍緩,看向一旁拘謹站著的初中生,把話筒遞給。
“別張,自己說。”
扎著馬尾的初中生接過話筒,拽了拽破舊但干凈的校服下擺,聲音抖著開口。
“我爸爸確實死在工地上,但不是因為什麼事故,而是尿毒癥。他沒錢治療,也干不了農活,我還要上學……爸爸實在是沒錢了,才會去找沈總,想借錢。”
溫晚梔心被揪,有些不忍。
之前只是知道,這些老弱病殘都是沈總找來的,卻沒想到,們各自還有這麼多故事。
眾目睽睽之下,沈總冷笑一聲。
“我難道沒有出手相助嗎?”
初中孩咽了咽口水,聲音抬高了一些,鼓起勇氣“你確實給了錢,但作為換,你強迫爸爸去那個工地!因為你知道,他的病已經沒救了,一定會死在那里!
而工地給的賠償款,全都進了你的口袋。”
臺下靜默半晌,這陣沉默,夾著四面八方指責和輕蔑的眼神,讓沈總如坐針氈。
薄嚴城神凝重,看到溫晚梔眼里的憤怒和不忍,蹙了蹙眉,想趕結束這個環節。
畢竟讓不舒服的事,他都希盡量避免。
男人接過話筒,輕輕點了點頭以示鼓勵和肯定,初中生松了口氣,臉緩和不。
老人家坐在椅上,巍巍地接過了話筒,未語先哭。
薄嚴城從西裝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帕,毫無顧忌地為老人去眼里的淚和渾濁。
溫晚梔有些驚訝地看著這一幕。
男人行自然,過后便把手帕遞到老人手里,起站在一旁,不像是在作秀。
但只有溫晚梔知道,這對一個極度潔癖的人,意味著什麼。
曾經,如果面對這一幕,薄嚴城定會皺皺眉頭,旁人過去,自己也恐怕再也不會那塊手帕。
他的改變,可能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吧……
老人穩定了緒,沉聲開口。
“我孫子去銀星車隊的工地干活,我是知道的。他爹好賭,和沈總借過不錢。我孫子為了給他爹還債,才任憑沈總使喚……可是他還是個孩子,白天去銀星車隊的工地,晚上還要去砂土場干活兒!可利滾利,本看不到還完債的那一天,我那可憐的孫兒,是活活累到猝死的……”
沈總似乎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直接眼睛一紅,放了狠話懟回去。
“那小子自己樂意,和我有什麼關系!錢我借出去
了,現在你們家還不上,怎麼還了我的不是!”
在座的賓客都神古怪地沉默,沒有一個想和這麼低劣的人扯上關系。
這些賓客不是當的,就是高管豪門,本沒和村霸打過道。
沈總是這個村子里最出息的人,他也理所應當的,了那個最惡劣的村霸。
溫晚梔閉了閉眼,下心里的憤怒和厭惡。
沈總干的這些事,樁樁件件都上不了臺面,毫無面可言。
他手底下的錢,每一分的背后都不可見人,有些是不是,還沾著無辜的!
溫晚梔不由自主地看向神幾近瘋狂的沈總,以及面如死灰,早就如熄滅的蠟燭般的王姐。
在這樣一個嚴肅高端的奢華場合,自己做的那些下做事,就這樣被毫無掩飾地抖落出來。
這已經不僅是丟人了,而是可悲又可憐。
抱著孩子的婦坐在一旁,緒激地接過了麥克風,眼里已經蓄滿了淚水。
“我老公也是一樣,他為了這個孩子,到城里打拼,好不容易賺了錢,卻被沈總以保護費的名義全部拿走!我老公氣不過,就找上門去,卻被沈總的人打了一頓!第二天到了工地,腳下一空就失足摔死了!”
婦和老人抱頭哭泣,場景令人不忍再看。
薄嚴城心里的火焰就快要按捺不住。
沈總最好知趣,別再開口詭辯。
不然他不保證還能以禮相待。
可沈總像是瘋了一樣,騰地站了起來,指著婦人就開了腔。
“真是什麼帽子都敢給我扣啊!他自己不小心摔死的,屬于工地保護措施不當,這都能賴到我上嗎?”
沈總冷笑一聲,看向薄嚴城“薄先生,我看你是鐵了心
想害我,可以,你倒是拿出些鐵證來啊!搞這些牌小作,我都要看不起你了。”
溫晚梔心里一沉,哦豁,沈總居然敢挑釁薄嚴城。
真是不怕死,或者說,嫌自己死得還不夠難看。
薄嚴城雙手疊,無意識地轉著手上的戒指,角帶笑,眼里卻滿是怒意。
“沈總,別著急。你千算萬算,應該想不到,會留下這份尸檢報告吧。”
大屏幕上赫然出現了失足摔死的男人的尸檢報告,結果已經被標紅圈了出來。
現場發出聲聲驚嘆。
“墜樓前已經腦出死亡了,腦部瘀外傷,那不就是被打的嘛!”
“你看旁邊,還有工友證詞,警察也介看過了。”
“這銀星車隊也是大冤種,要不是當事人家屬出來說,這事兒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沈總耳邊嗡嗡作響,耳鳴不止,半晌才聽到聲音,形搖晃。
這些東西,薄嚴城是怎麼挖出來的!
他明明已經理過了……
黑工作人員把家屬送了下去,臺上又只剩下一黑西裝的薄嚴城。
男人居高臨下看著沈總,像是在做最后的審判。
“沈總,雖然講到這兒,已經足夠你在監獄里度過好一陣子了……”
王姐也大驚失地站起來,膝上的鱷魚皮包滾落在地,東西嘩啦啦掉得到都是,很是狼狽。
事到如今,這男人居然還不滿意?!
他是要讓沈總徹底敗名裂才滿意嗎!
薄嚴城眼神冰冷,一手在口袋里,神冷漠疏離。
“……不過,我這人一向貪心,也怕麻煩。比起見好就收,我更喜歡不留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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