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馥在更室的洗手臺上用冷水洗了把臉,把耳朵與臉頰上不正常的紅消乾淨了才拎著東西走出去。
現在時間已經近十一點,宋氏園區的大樓中依舊有辦公室亮著燈,如同空中稀疏的星。
好在絕大多數員工都已經下班,兩個人從健房一起乘電梯到停車場,一路沒有遇到任何人。
今天宋持風的司機也不在,他親自為寧馥打開車門,並用手替擋住門頂,護送坐進副駕。
他的紳士風度已經完全融了日常行為,在做這些事的時候沒有任何刻意與殷勤的樣子,仿佛一切本該如此。
如果他們現在不是這樣奇怪到無法形容的氣氛,寧馥覺得應該也會像上次林詩筠和馬慧欣一樣到寵若驚。
宋持風帶去了一家慶城非常有名的米其林三星餐廳。
這家餐廳位於慶城地標建築瓊慶塔頂,以絕佳夜景聞名,餐廳位置極其有限,每個時間段隻提供五個桌位,並且進場必須穿著正裝。
為什麼寧馥這麼清楚,因為之前來過一次。
很清楚的記得那是大三的時候,因為拿到了一個舞蹈比賽的金獎,時慈說要帶出去吃點高端的慶祝一下,但那個時候這家餐廳的預約已經排到了次年年中。
時慈不服輸,刷了好多天的網站,終於被他搶到一桌取消了預約的位置,結果那天來的時候還因為的穿著不夠正式被侍者拒之門外。
但這次和宋持風過來,原本的層層關卡都不翼而飛,隻留一路暢通無阻。
原本秉持著絕對原則的侍者們就像是沒看見上的羽絨服運鞋,恭敬地將他們迎了進去。
整個餐廳空無一人,五張桌子只有視野最好的那一張頂部留著燈。
餐被錯落有致地擺在桌面,空氣中找不到食的味道,只有淡淡的香氛氣息。
寧馥把自己的單肩運包放在旁邊的空位上,看著它黑的樸素外形和周圍刻意營造的優雅氛圍格格不,突然覺得之前為了進這家餐廳特地去買了一行頭的他們可笑的。
“有忌口嗎?”對面宋持風接過了侍者遞過來的菜單,隨意翻閱的同時抬頭問。
“沒有,不過我真的沒什麼胃口。”寧馥說。
宋持風微微垂眸看著菜單上的文字,“沒事,我點一點,你喜歡就吃,不喜歡就剩著。”
寧馥覺有點無聊,翻了一圈手機發現自己什麼都看不進去,便索用手撐著下側頭看向外面。
現代城市的夜晚早已沒有了落幕一說,哪怕已經到了這個時間,依舊是華燈璀璨,霓虹燦爛。
想起那天時慈好不容易搶到的是午餐席位。
當時是天,整個城市都給蒙上了一層灰撲撲的陳舊。
但是那天和時慈哪怕剛遇到過那樣不愉快的小曲,落座後緒也很高漲,對這裡的一切都充滿了新奇,拿著手機恨不得將每一個瞬間都記錄下來。
“請稍等。”
侍者收走菜單後,很快為他們先端上了飲品。
一瓶很漂亮的紅氣泡酒。
用細長的高腳杯盛裝,被切割碎片的燈與裡面往上升騰的氣泡混在一起,瑰麗夢幻。
不過那次他們沒有點酒。
因為時慈不喜歡喝酒。
寧馥興致缺缺地看了兩秒,隨即被亮起的手機屏幕吸引了注意力。
是時慈發來的微信。
Sc:寶寶我回酒店了,今天還好沒喝太多酒不至於吐
Sc:你睡了嗎?沒睡的話在幹嘛?
寧馥看了一眼對面的宋持風,拿起手機開始回復消息。
Nf:在外面吃夜宵
Nf:沒什麼意思,想回家
Sc:和你室友們一起?
盯著屏幕最下方那個白氣泡看了兩秒,回了個嗯。
時慈便沒再多說什麼,隻讓先吃,吃完回家發個微信消息給他報平安。
寧馥給手機鎖了屏,第一道菜便被端了上來。
蟹豆腐,豆腐蟹鹹鮮,與欠融合變得濃稠,裹著一一縷的蟹,熱氣騰騰,相當適合這樣的冬夜。
象征地往碗裡舀了一杓,就聽對面的宋持風問:“你一般吃宵夜都喜歡吃點什麼?”
寧馥低頭用杓子無意義地攪拌著碗裡的東西,抬頭的時候卻不是為了回答問題:“我要怎麼樣才能幫上時慈?”
時慈是到大學才學會喝酒的,那個時候也僅限於啤酒。
後來他爸說男人不會喝酒算什麼男人,是著他練酒量,有事沒事就拉著他喝兩口白的,喝了兩年才總算把他的酒量練起來。
那個時候時慈喝醉了就和打電話,毫無形象地大聲嚷著說自己真討厭喝酒,也討厭酒桌文化,這些文化糟粕就應該被社會淘汰,等他以後牛了出去應酬,就讓全桌人喝可樂。
那麼討厭喝酒,哪怕到這樣的餐廳來也堅持滴酒不沾的一個人,昨天喝到吐,今天又去陪客戶喝。
寧馥說不心疼是假的。
聞言,宋持風笑了笑,看著的眼神好像有些意外。
“你願意為他做這麼多?”
寧馥抿了抿,半晌,說:“我只是隨便問問。”
“只要你開口,”宋持風頓了頓,又重複了一次:“只要你開口,就可以幫他。”
看著宋持風,沒太明白他意思。
這話看著好像是只要一句話就能幫到時慈,但怎麼可能呢。
就像是打折免費旗號的禮,但誰都知道,免費的才是最昂貴的。
宋持風也看著,兩人對視半晌,他笑著把的碗拿了過去,用公杓又給添了些蟹豆腐。
“你已經幫到他了。”他說,“現在能安心陪我吃個宵夜了嗎?”
這種高級餐廳往往都有自己的上菜節奏,並不像普通餐廳一樣一做好就端上來。
在這樣屬於社會上位者的緩慢節奏中,一頓夜宵吃完,時間已經悄然過零點。
宋持風把送到家樓下,寧馥拉開車門,還沒下車,就聽宋持風緩緩開口:“對了,寧小姐,我的傘呢?”
寧馥一愣。
昨天一夜沒睡好,一早又看到時慈那樣讓人心疼的消息,出門的時候哪裡還記得昨晚和宋持風的約定。
但這些都不是借口,寧馥停下下車的作轉過來看向宋持風,誠懇地說:“抱歉,我今天忘記帶出來了,明天拿給你可以嗎?”
“那恐怕不行。”
男人跟一起坐在後座,車停在燈下,源偏向寧馥方向。
從寧馥的視角看過去,宋持風一黑西裝,仿佛大半個都與周圍曖昧的黑融為一,只剩下一對雪白的領與那張神俊朗的臉相對清晰。
他表神態都相當認真,仿佛寧馥的失誤真的為他帶去了一些棘手的後果。
“方便我上樓跟你一起去取嗎?”
是問句,但卻沒有給說‘不方便’的余地。
寧馥只能點頭。
好在這個時間周圍鄰居們都已經關門閉戶,不太可能出來活。
兩個人坐電梯上到十三層,寧馥用碼開了門,站在玄關回頭朝宋持風說:“麻煩您在這等等。”
是沒打算讓他進去的意思。
宋持風大概是覺得無所謂,神坦然而輕松,隻往裡跟了一步,應了聲好。
寧馥現在住的地方是時慈家裡給他買的房產中的其中一套。
從大三開始在舞蹈工作室兼職的時候,有時候晚上不方便回學校就會住在這,現在大四出來實習,時慈就讓放心住在這裡。
房子不大,小兩居,客廳隻放了一個大沙發就顯得滿,卻都著溫馨的生活痕跡,門口放著心形狀的地墊,款式的拖鞋,沙發上還沒收拾好的兩個人的服。
男人簡單掃一眼便在玄關站定,背後的智能門自閉合。
寧馥聽見門落鎖的聲音往宋持風的方向看了一眼,看他依舊等在原地沒有要進來的意思才放心進去拿傘。
那把傘已經被晾乾從臺收下來折疊好,就放在臥室顯眼的位置提醒自己要帶。
拿起傘三兩步回到玄關,直到此刻才真正借著玄關的燈真正看清楚男人上的西裝不是黑,而是一種頗質的墨藍。
這樣的比黑挑人得多,穿在宋持風上顯出一非凡的瀟灑風度。
回到宋持風面前,聽他問:“你們已經在同居了嗎?”
寧馥輕輕點點頭:“嗯。”
其實還沒有。
這套房目前是時慈給一個人住的,他自己並不住在這裡。
原因也是簡單又可笑,只因為他家裡反對他們倆談,時慈直到現在都還有宵,每天晚上都必須回家。
所以兩個人哪怕早就已經嘗無數次果,卻還沒有真正的生活在一起。
寧馥把傘遞過去,語氣偏乾:“時間不早了,你回去吧。”
宋持風手拿傘,握住傘柄另一端的瞬間發力將人往自己方向一帶——
寧馥沒來得及松手,被帶著往前踉蹌一步,正好撞進男人懷裡。
倉皇地抬眸,只聽傘柄落地發出一聲脆響,男人左手一把攬住的腰,右手則是不不慢地從發隙間,扣的後腦。
在寧馥慌的瞬間,宋持風卻如同一位經百戰的老練獵人,不說急躁,甚至帶著些遊刃有余的味道,直到將所有的後路堵死,才從容不迫地低下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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