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方短暫沉默過后。
賀容瑜收回視線,接過匣子后放回桌案,“夫人,我這人不喜歡名貴之,若是夫人想敘舊,待你傷好之后,咱們大可以去吃頓飯。”
恰好又是此時,謝識瑯下朝回來,見室氣氛有些不對,曉真連忙說要送賀容瑜出府。
謝識瑯接過了這個任務,如同昨日一般,送賀容瑜出府。
男結伴剛從朝暮院出來,事就被轉告到謝端遠的院子里,彼時謝端遠正同賀老太醫品茶。
“十郎先前可從不曾對哪個姑娘這麼。”謝端遠覺得此事越來越有機會,這兩日晦暗的心總算松乏了些。
“鐘鳴,你家容瑜,我是看中了的。”
賀老太醫聞言先是嘆了口氣“我回去想了后,還是覺得不妥,容瑜這些年不婚,也是心氣高,如何能進謝家做側室。”
“你我多年老友,難道還不相信我?”
謝端遠繼而道“容瑜這孩子有多好,我也清楚的,只是…雖說希兒現在子虧損了,但這孩子卻還是不錯的,說來也是我謝家對不起,若是要讓謝家休棄,我們也是做不來的。”
賀老太醫聞言皺了眉,“我又何曾是這個意思,端遠,你誤會了。”
“我是這樣想的,若二人真的有機會在一起,先委屈容瑜以側室的份進府,日后有了孩子,我再做主讓十郎把抬為平妻。”
謝端遠握住賀老太醫的手,“仲景如今在樞院,同十郎都是朝中要員,日后咱們兩家一起,不管什麼難關都能過得。”
賀老太醫聞言遲疑。
賀家雖是世家,可世家這兩個字,早不如前朝風無雙了,皇帝不需要世家扶持,世家手里的權力實在是太。
他們賀家并非世家中數一數二的,小輩里也沒有能像賀仲景那般能挑大梁的,且不說百年,就算再過四五十年,只怕賀家便會走向落敗,繼而像無數湮滅的世家一般,于世再無聲息。
可謝家不同。
謝家有謝識瑯,這是真正的大才,或許謝賀兩家融為一,才是對賀家最好的選擇。
日頭轉,到了春分的前一日,仍是賀容瑜來給謝希暮診脈,同樣的,賀容瑜這次沒跟謝希暮關于子的任何消息。
明日便是春分,謝識瑯的生辰,趙啟免不得要關心兩句,特意留下謝識瑯吃了頓午飯,容他明日在家休沐。
等謝識瑯回謝家時,已經到了申時,本是要去朝暮院,中途便被吳管家攔了下來,請去了謝端遠的院子。
他到的時候,賀老太醫還在院子里同謝端遠喝茶。
“相爺。”賀老太醫頷首見過。
謝識瑯回禮后,坐在了一旁,謝端遠笑著拍了下青年的肩膀,“明日就是生辰了,我讓你過來,是想問問你明日打不打算辦一番。”
謝識瑯位居丞相,朝廷肱骨,他的生辰自然與尋常高不同,若要辦,早在前兩個月就該準備了,不過謝識瑯不喜歡熱鬧,每年都囑咐過不要大大辦,一家人吃個飯便足以。
今年自然也是如常。
尤其是謝希暮現在人還在養傷,若是府中要辦宴席,就算不去都得傷神。
謝端遠聽過孫兒的想法后,點了點頭,“這樣也好,家和太后近來常病痛,兩位皇子又…低調些也好。”
賀老太醫在,雖說謝端遠想著讓兩家一家人,但如今還是不好說得太明白。
“容瑜這段時日都在府上,明日你生辰,也將容瑜來慶賀一番。”
謝端遠笑容里似乎含了別的意味,“你和容瑜早年就認識了,也
是緣分,今年又重新聚到了一起,日后要多往來,流才好,不好生分了。”
謝識瑯何其聰明,又想起謝希暮當日在飯桌上的試探,淡聲道“從祖父這話說得失了分寸。”
謝端遠笑容微頓。
只聽青年緩聲道“賀姑娘尚未出閣,而孫兒已經娶妻,這兩者自得避嫌,如何好多往來,又何談二字。”
“……”
謝端遠面上表有些難看,只見青年已經起,朝賀老太醫躬,“小輩先回去照顧夫人了。”
出了謝端遠的院子,謝識瑯才想起老人家方才提及太后,于是問阿梁“那人底細查到了嗎?”
阿梁蹙眉,“屬下正想說,那人的份恐怕有古怪,來歷被人刻意干凈了,屬下打算再去試探。”
謝識瑯頷首,“你去吧。”
阿梁躬首離去。
謝識瑯自然得去朝暮院,這個時辰,也該扶謝希暮下床走一番。
只是未走兩步,便瞧見一小跑了過來。
這小他見過,是幫賀容瑜替藥箱的。
“相爺。”小躬作揖,很懂規矩,“我們姑娘說要見你。”
賀容瑜要見他,謝識瑯腦子里第一想到的便是賀容瑜找到了醫治謝希暮的法子,于是詢問“人在哪兒?”
小答“在藏書樓。”
謝家藏書樓現在已經了給眾人上課的靜思閣,而原先的書都被挪到了庫房邊上的一小樓,謝識瑯想了想,抬腳便去了藏書樓。
藏書樓很有人過來,謝識瑯往日要從里頭調書,也是差遣阿梁找來送去書房,許久不來,里頭不曾有灰塵。
下人都知道謝識瑯干凈,將府里府外都收拾得干干凈凈的,都怕惹家主不高興。
謝識瑯視線環顧了一周,往樓拐角走去,最里側的書架前,果真站著一個姑娘,正低頭翻閱書籍。
他走近了,發現賀容瑜手里拿的是醫書。
“賀姑娘,你是不是找到了醫治希兒的法子?”
謝識瑯的腳步聲靠近,賀容瑜才抬起頭來,先是頓了頓,選擇先回答他的問題“現在我尚且還在研究,這幾日給把脈,我記下了的底子,按照的調制藥方才最得當。”
謝識瑯嗯了聲,“勞煩賀姑娘了。”
“你我兩家本就關系不錯,就算是陌生人,我也會相助的。”
賀容瑜眸底彩暗了下,有些同,“我和夫人都是子,了解子于世的艱難。”
謝識瑯沒說話,許是在思索該如何應付的話。
反倒是賀容瑜先問了出來“不過你今日來找我做什麼?還是說,你也是來藏書樓找書的?”
這話令謝識瑯一愣,“不是你派子來尋的我嗎?”
賀容瑜搖頭,“我并未差人來尋你,我來藏書樓只是聽說你府中有幾本典藏的醫書,想著翻閱一番,查查有沒有醫治你夫人更好的法子。”
謝識瑯察覺不對,飛快抬腳往書架外走去,等走到門前才發現,藏書樓的門被落了鎖。
這小樓先前是用于關押犯了大錯的奴仆的,故而沒安窗,靠點燭火來維持樓通明,眼下門也被鎖了,他們沒有能出去的法子。
賀容瑜后知后覺發生了什麼,走到謝識瑯的邊,心生不妙,“快天黑了。”
謝識瑯明白子言外之意。
快天黑了,他們二人被鎖在樓里,孤男寡,就算沒發生什麼,等被人發現也說不清。
他想起謝端遠在院子里對他說的那些,緩緩了拳頭。
他被算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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