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廊幽靜,原本廊外開得正盛的紅梅,也不知何時落了一地,被風卷起時,帶到了們腳邊,紗拂過迤邐。
輕裊嘰嘰喳喳地在耳畔調侃著,語氣曖昧,說什麼是不是打擾了的好事,早知道有人在里面,就晚上再來了。
鹿憂聽得角,心中暗道:若是如此,你晚上也大可不必來了。
只不過沒說出來,誰檀迦今早去開了門,也不好否認什麼。
后面實在越聽越不可言說,便打斷道:“好了好了,玩笑也開夠了,說吧,你找我有什麼事?”
輕裊聞言,收起了臉上八卦的表,正道:“姐姐,我快要回去了。”
和檀崢來這也許久了,倒是不介意多待些日子,但檀崢是一國之君,又很多事要理,所以他們必須要回去了。
鹿憂愣了愣,停下了腳步,看著,問:“什麼時候回去?”
“五日后。”
“這麼快?”
輕裊點了點頭,眼中出一不舍,上前挽著鹿憂的手臂,還是試探地問道:“姐姐,你當真不跟我們回去嗎?”
鹿憂皺眉,卻沒有說話。
若是換做往常,會搖頭說不回去,可今時不同往日,怕是也要走了。
五日……
如果沒有估算錯的話,能留在檀迦邊的日子,也只有五日了。
他一定打算好了,想讓隨著輕裊他們一起回皇城。
鹿憂若有所思,旁之人喚了好幾聲也未曾反應,后面反應過來,才朝著輕裊道:“我想一個人先靜靜。”
輕裊見面不好,有些擔憂:“姐姐,你怎麼了,是不是有心事。”
鹿憂搖頭:“我沒事,就是還有些事要辦,晚些時候再去找你。”
輕裊沉默了會,點了點頭。
“好。”
鹿憂沒有回自己房間,而是尋了一水榭靜坐,手腕的菩提微涼,回神過來,眼中出點點溫與釋然,在心中喚道:“77,你在嗎?”
【當然。】
“咻”的一聲。
鹿憂便覺自己膝上一重,低頭看去,77直接趴在了上,耷拉著尾。
【說吧,這次要我幫什麼忙?】
鹿憂了它的皮,問:“有兩件事確實需要你幫忙。”
頓了頓,思索道:“第一件事,是我想知道檀迦讓檀崢去找的,是什麼藥?”
77想了想,從上跳下來,來回踱步。
“怎麼了?這不能說嘛?”
【能說,但……】
怕說出來,會令人難過。
鹿憂道:“沒事,你說吧。”
77嘆了口氣,緩緩道【那是一種令人忘的藥。】
令人忘?
鹿憂忽地皺了皺眉,啞聲問:“他要忘了我?”
77搖了搖頭:【不是的,是要你忘了他。】
“他想讓我忘記,然后把我送走,自己一個人承……”
帶著他們之間的那些記憶,獨自一人。
【不止。】
鹿憂看向它,心中微沉,問:“還有什麼?”
【他的蠱毒會頻繁發作,你只是其中一個原因,更重要的是……他自己不想活了。】
他上一個人,那個人的離開,是比墮地獄還要令他難以承的痛,所以,他就打算在離去的那天,舍了自己的命。
鹿憂瞳孔微,面發白,良久,才尋回自己的一點思緒。
別離苦,早就學著釋然的去面對這場分離,因為心清楚的明白,和檀迦之間,沒有結果。
原本以為,檀迦是僧人,以他的能力,終有一天能看,卻沒想到,他坦然面對的,從不是分離,而是死亡。
終于明白了,原來他早就為準備好了退路,也為他自己選好了結局。
哪怕離開了,他也不會好好活下去。
他不修菩提,也不證善果,苦渡一生,便是選擇以這樣的方式結束。
各種緒突地涌上心頭,生氣與難過如此反復,那種想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說不出一個字的心,令鹿憂漸漸嘗到了一痛苦的滋味。
伏在石桌上,將所有的緒通通埋下,許久許久之后,才微抬著頭,眸中不再是澄澈的碧,而是著淡淡的紅。
看著77,道:“幫我拿到那瓶藥。”
77瞪大了眼:【你要做什麼?】
鹿憂的神很淡,沒有選擇回它的話,而是忽地問:“如果我收集不到這個世界的神格,會怎麼樣?”
77被這個問題問得愣住了,反應不過來。
鹿憂卻突然扯笑了下,弧度極淡:“算了,不重要了……”
“還有一件事,幫我。”
鹿憂湊到它面前耳語幾句。
77點了點頭,消失在了原地。
興許是心中藏了事,夜去寺中時,檀迦一眼便看出來了的心不在焉。
他放下了手中的經文,道:“公主在想什麼?”
鹿憂這才緩過神來,笑了笑掩飾過去,岔開話道:“我在想,讓你答應我一件什麼事才好。”
檀迦微愣,輕聲道:“無妨,公主慢慢想便是。”
鹿憂點了點頭,盯著他看了會,意味不明地問了句:“什麼事都可以嗎?”
檀迦頷首,道:“公主想要什麼?”
他能做到的,他都會去做。
鹿憂盡量移開視線,不與他對視,沉默了一會,才輕聲道:“三日后一早,卯時初刻,你來尋我,屆時我會告訴我想要什麼?”
三日后?
那便是離開的前一天。
檀迦沒有作聲,燭映著的側臉清冷,長睫抖了瞬。
半晌,他才聽見自己的聲音。
“好。”
簡單的一個字,卻在心底回的震耳發聵。
他神平靜的如同死水,視線不知落在了何。
這一切皆是他的安排,的離去或早或晚,都在計劃之中。
他甚至還瞞了許多。
鹿憂垂在側的手微微攥,努力克制著心中的緒,深吸一口氣,道:“那就這麼說定了。”
檀迦閉目片刻,輕輕地“嗯”了聲。
鹿憂撐著桌案起,狀似輕松地笑了下,道:“夜深了,我先回去了,你不好,也早些歇息,我明日再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