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幾日，陵城的疫病因檀迦的歸來而徹底得到控制，百姓們信仰佛子，見到他仿佛就看見了希，對著寺廟的方向又跪又拜。

那些傳聞佛子失蹤都是假的。

那是說佛子也患上疫病去世的謠言也是假的。

佛子是佛陀轉世，他得了佛祖庇護，是來解救他們的。

城中百姓治疫的決心四起，所有的謠言，，不攻自破。

等到風波平息過后，也沒有人再阻礙出佛寺，甚至連檀迦都默許著跟隨城治疫。

只不過他每日回來的較晚，鹿憂便會在他的禪室等至深夜，期間無事可做時，便抄寫起了經文。

所以每當檀迦一回來，便能看見禪室燭火搖曳，一道纖細的影坐在他的位置，認真地伏在桌案上抄寫經文，聽到他的腳步聲，便會抬頭，眉眼彎彎，笑若春花。

一開始他還擔憂的子支撐不住，讓早些安置，只不過后面見態度堅決，便也沒有說什麼了。

白日同他出寺，回來后就他的禪室抄寫經文祈福，日日如此，未曾斷絕。

明明睡眼惺忪，卻還是要親眼確認他回寺，叮囑一番才肯離去。

為了百姓之事，忙碌起來本就容易忘卻時間，可后面每當夜，他便想起寺中有人在等，慢慢的，好似心照不宣，他會在日落下去之后，回到寺中。

而鹿憂也在陵城見到了第一場雨。

還未夜，烏云便沉沉地在頭頂，日頭比往常還要黑得快些，狂風肆，帶起枯葉紛飛。

寺中的人都去城中挨家挨戶的確認，所以到了晚上還是沒有人回來。

鹿憂放下手中的筆，怔怔地看著禪室門口。

雨聲淅淅瀝瀝，風拍打著門，禪室中的燭火都被吹得忽明忽滅。

凈思冒雨來送傘時，問了句：“佛子還未回來嗎？”

白日里還晴空當照，晚上老天就變得喜怒無常。

外間的雨下的這麼大，看過去視線都有些模糊，如若這雨不小些的，他們怕是難以趕回來。

“這雨太大了，佛子他們今夜估計在城中落腳。”

凈思抹了抹臉上飄濺的雨水，轉頭看道：“公主，不如早些回去安置吧。”

鹿憂聽著外間的聲音，搖了搖頭：“你先回去休息吧，我還有些經文沒有抄完。”

凈思遲疑了會，點點頭，出門后撐著傘便消失在了雨幕里。

待他離開，鹿憂便將禪室中的燭火點得通明。

……

城中。

天十分昏黑，時不時有震耳聾的雷聲和刺眼的閃電，給人一種恐怖的覺。

參禪端著一碗驅寒的湯藥，說：“佛子，剛剛淋了雨，快去去寒吧。”

檀迦立在窗前，目看向寺廟的方向，掌中的佛珠無規律的捻著。

聞聲，擺了擺手，示意他不需要。

參禪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皺眉道：“佛子，這雨太大了，此離寺中也有些距離，不如今夜就在此歇息吧。”

陵城鮮有這樣惡劣的天氣，他們一時間無法，而檀迦雖神未變，但眸中卻暗藏波瀾涌。

他在擔心。

是了。

這半月以來，西域公主每夜都會守在禪室等佛子歸去，想必今日也不例外。

參禪擔憂地看了檀迦幾眼，想了想出聲勸：“佛子不必擔憂，弟子臨行前已經囑咐過凈思了，公主應當會明白。”

檀迦沉片刻，默然不言。

外面寒風怒號，雷電聲響徹大街小巷。

雨水砸落在窗前，飛濺在他的袈裟之上，風吹得他的袖擺獵獵作響。

雨幕之中，百姓的燭火盞盞燃起，映在他漆黑的眸中，掀不起一亮。

見他不說話，就在參禪以為他放下心時，驀然又聽見他的聲音，那語氣略帶焦急之意。

檀迦攥掌中的佛珠，猛地轉道：“你留在此。”

一人等在禪室抄寫經文，若是見不到他回去，定然不會罷休。

他放不下心。

參禪立即便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不由得瞪大了眼。

佛子這是要冒雨趕回去？

他連忙急道：“佛子不可，若是真要回寺，何不等雨小了再行？”

“不必，”

參禪對上他冰冷的視線，心復雜了瞬。

從分界林回來后，他敏銳的察覺到了佛子與公主之間，那些微妙的氣氛，包括后面佛子對公主的態度，都無意不再說明他的在乎。

前面為了治疫，為了不讓貪念增長，他可以克制著自不回寺中見，而如今，兩人經歷了生死，他控制不住的想要回應。

公主給了佛子命，確實值得……

參禪沒有再言，轉讓開了道。

雨幕中，馬蹄聲踏破閃電白晝，兩道影穿著蓑返回佛寺。

不過一會，到了禪院門口時，發現禪室里的燭火已經熄滅了。

旁的人步子停了下來，參禪下意識地抬頭去看他的神。

夜空中忽地一道閃電蜿蜒而下，檀迦抬眸，幾滴雨珠在他的長睫上，眼底掠過天際的弘晝時，它微著滴落下來。

面容籠著夜的清冷，他巋然不。

參禪心中嘆息，在雨聲中，有什麼東西掉落。

他有武功，聽力一般都優于常人，所以他清晰地聽到那聲音是禪室中的靜。

佛子的禪室一般不會有旁人，所以……

參禪不確定檀迦有沒有聽見那個靜，猛地抬頭道：“佛子，公主可能還在禪室中。”

周遭的雷雨聲淡去。

他話音剛落，旁便帶起一陣冷風。

打開門，禪室一片昏暗。

檀迦的目輕微掃過，掠過屏風時頓了頓，腳步放輕，視線最終在伏睡桌案的人影上凝住。

鹿憂本來就睡得不深，迷糊間覺一道寒氣涌，聽著那腳步聲，撐著桌案抬頭，嗓音輕：“佛子，是您回來了嗎？”

借著外間偶爾映照的亮，檀迦在一尺外停下，目落在了臉上。

他上還帶著未褪的寒意，不能靠近。

影映照得他側臉灰暗，他也不說話。

鹿憂倒是徹底清醒了，碧眸中出欣喜的神，剛起，就聽見面前的人開了口。

“別。”

嗓音極為低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