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花燈盞昏暗,沉香翻涌氤氳。
檀迦獨坐在佛前,眉眼清冷,閉目輕誦。
佛籠著他,莊嚴肅穆,他出塵地恍若神祇。
不知過了多久,外間的冷月沉云中,風拂過時,一片蓮華花瓣隨之悄然而至,飄向了桌案前的經文,伴隨著骨節分明的手翻過書頁,它靜靜地躺在了其中……
佛前寂靜,燭火的影投映在墻面,倏地,伴隨著一陣如仙樂般清脆聽的叮鈴聲,一道曼妙裊娜的影緩緩而來,在他的周回,人耳。
腳步聲向他靠近,荑般的手攀上了他的肩膀,像是人之間的般,從后擁著他近,青過他的側臉,呼吸也清淺地噴灑在他耳畔。
檀迦驀地睜眼,經書上的字句微黯,漸漸消失不見。
書頁上取而代之的,是一朵好似要破水而出蓮華,迎著清漣不妖,巍巍地朝他展開了艷麗的紅,華浮,花香馥郁撲鼻……
他清淡的墨眸中迷霧微散,似乎只剩下了這朵芬陀利華的影子,一瓣一瓣地盛放著,似珠滴落在止水上,泛起層層漣漪。
就在蓮華要占據他的一切心神時,檀迦猛地合上了經書,起面對著佛像,大佛慈微笑,眸卻安詳凝重,像是在質問他,因何而?
檀迦眼簾微垂,著掌中被佛珠烙下的法印,那是佛的訓誡之痕,可漸漸地,就連法印也蛻了盛放的紅蓮……
“心所所想,目有所見。”
“它告訴我,你想見我……”
子的聲音骨,帶著靡靡,紅微闔,婉轉輕喚:“佛子。”
一聲一聲不絕于耳。
半晌,那聲音又帶著些許低噎,似哭似泣,嗔控訴:“你為何不轉看看我……”
菩提本非樹,明鏡亦無臺。
本就是虛妄,哪里會染上什麼?不過是阻礙修行的泡影,直面它帶來的,夢醒后自然為空。
下一刻,檀迦轉,眸中紅影芳菲嫵。
定是佛前供花,明燈千萬,才能讓這幻影生得仙姿玉貌,碧眸明亮如雪。
破涕為笑,角的弧度明艷,朝他奔去。
紅紗迤邐飄起,緩緩遮住他的雙目,頓時花香滿懷。
佛珠晃,同青糾纏,清凈明池里早已凍寒霜的冰面,一朵蓮華悄然破冰而出,亭亭玉立。
他閉目行禪,直到微重新驅散了昏暗,爬上那素白的袈裟,輝浮間,一切都為了泡影,無跡可尋。
檀迦驀然睜眼,周遭的風景頓時都重回正軌,經書上的經文盡顯,可蓮華卻依舊躍然其上。
文不似文,花不似花。
他抬眸看了眼,外間天大亮。
……
翌日,鹿憂醒來時都差不多是下午的景了,還以為耽誤了行程,急忙洗漱喬裝了一番,沒想到出驛站時,僧人們都在外面等候。
出乎意外的,沒在其中看到那抹白僧影。
當即轉回驛站去尋檀迦,可找了一圈,還是沒有見到人。
不僅是檀迦遲遲不見,就連一向魂不散的參禪也沒了人,鹿憂才忍不住去問凈思。
凈思還以為要很晚才能醒,聞言,小聲道:“應當是陵城較,佛子與師兄一大早便先出發前去了,師兄說,會在下一驛站等候您。”
鹿憂有些懊惱地想了想,也不知自己為何會睡這麼久,原本還想著能同檀迦一起策馬。
“我睡過了頭,你為何不醒我,還有這些僧人,為何都不跟著佛子前行。”
陵城那麼,沒有這些僧人護著,出事了該如何?
凈思看了眼那些站立筆直的僧人,有些發憷:“我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沒走。”
想了想,他又回:“是師兄說不要讓我醒你的。”
兩個人說著話,一個面肅殺的僧人上前,恭敬道:“請公主隨我來。”
鹿憂瞪大了眼。
凈思也是一臉不可置信。
難不,這些不茍言笑的師兄們,也知道公主的份了?
見人愣在原地,僧人皺了皺眉,語氣略微放緩。
“請您放心,這是佛子的吩咐。”
鹿憂被這僧人的態度弄得有些茫然,但是想著檀迦既然已經先行,想了想,商量道:“您先等等,我還有些東西沒拿。”
僧人頷首。
帶著凈思回了房中,拿著佛子像,順便提筆給顧染青留了封書信。
下樓時連同銀兩一起給了驛站的人,他們一并送去城主府。
萍水相逢,不應該不辭而別。
宜城,承載著特別的回憶,以后怕是也沒有機會再來了。
鹿憂仰頭看了眼,半晌才收斂了眸中的緒,跟著僧人去了準備好的馬車前。
車簾撐開時,盯著里面準備的食沉默良久,直到馬車輕晃,才出聲問77:“我昨晚喝的藥里面,是不是加了東西。”
不然,是絕不可能睡這麼久的。
雖然這一覺醒來,的神都好了很多,但是因為貪睡而耽誤正事,這不是的作風。
想來想去,也就只有一種可能了。
難不是參禪為了……給下了什麼藥?
77解釋道:【你的藥里面摻了夜藤,利于睡眠,睡過頭也正常。】
它頓了頓,又接著說:【你也不想想,你眼角下的黑眼圈有多重,今天一看,倒是好了許多,也許他就是想讓你多休息會呢。】
想讓多休息會,然后某人困在夢魘中,一夜未眠。
它輕哼了聲,默默想道。
鹿憂著糕點的手了下,隨后輕咬了下邊角,口微甜。
勾笑了笑:“你這話說的,我聽。”
檀迦是個僧人,對細心至此已經讓很意外了。
等吃完東西后,拿出了懷中的星月菩提子,手不是想象的溫潤,可能因為表皮未經拋,起來有些扎手,
又想起了檀迦手中時常握著的那串硨磲佛珠,暗想:那串應該很有來頭,起來一定比手中的星月菩提要好,要是有幸能一就好了。
鹿憂強忍著不適,靠坐在車壁旁,神認真地捻著菩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