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罷飯,婢上來撤菜,梔香給宋尋月送來剛煎好的補藥,在宋尋月邊笑道:“娘娘,奴婢親自守著煎的,這會剛溫,您抓用了。”
看著一碗黑乎乎的藥,宋尋月微微蹙眉,但還是將藥端了起來。
謝堯臣見此更加心疼,目不轉睛的盯著宋尋月喝藥。宋尋月端起藥碗,本準備一口悶,誰知剛喝一口卻愣住,含著藥驚喜看向謝堯臣:“嗯?”
謝堯臣忙關懷問道:“怎麼了?”
宋尋月咽下口中的藥,對謝堯臣道:“這藥很好喝,有紅棗味,淡淡的參味,還有桂圓味,其他的我嘗不出來,總甚是甘甜,并不苦難喝。”
一旁梔香笑道:“主補氣的藥,自然不會難喝。”
謝堯臣莫名松了口氣,不難喝就行,他心間莫名的疚了不。宋尋月笑道:“若是這樣的補藥,那我可就不怕日日喝了。”
說罷,像喝茶般一口一口抿著喝起來。喝完藥,謝堯臣陪著宋尋月在院里慢慢散了會兒步,二人便一道回了屋里,窩在貴妃榻上一起看話本。
謝堯臣怕看久傷眼睛,就躺著,自己念給聽。
謝堯臣眼睛雖在話本上,但是他的心,卻全在宋尋月的上,手搭在的小腹一側。
他委實覺得新奇,他王妃的肚子里,當真揣了個小孩子,以后這個孩子,會管他爹,甚至長相還會和他很像,是他的脈!
在他長大,展翅高飛之前,他和宋尋月,會是他全部的依靠。在他小的時候,他不會穿,不會拿筷子,甚至不會走路,認不得花草,識不得鳥,想要什麼也不會說,都得靠爹娘去照顧他。
他會把全部的信賴和仰仗,都安心寄托在爹娘上,會全心全意的相信著他們是這世上對他最好的人。那小小的一個人,會在七個月后,蜷在小小的襁褓里,等著爹娘來他。
若是沒有他和宋尋月,那麼小的小不點,肯定在這世上一天也活不下去。他和宋尋月,要像澆灌一朵花一樣,從他還是顆種子的時候,便悉心照料,直到他長大人,或娶妻或嫁人,去過不再需要依靠父母的人生。
說不定還會像他一樣,一離開父母就是幾個月,多則幾年。若是男孩子還好,娶妻之后還在邊,若是孩子,一旦嫁人,他豈不是一年里都見不上幾面?若是再嫁遠一點,幾年見不著都有可能。
想到此,謝堯臣眉心微皺,心間生出一子難過,孩子還沒出生,他怎麼就會到孩子長大后離開他的悲傷了呢?
謝堯臣停下正在念的話本,想和宋尋月說說,但一低眉,卻發現不知何時,在自己懷里睡著了。
謝堯臣便拉過一旁的毯子給蓋上,小心將放在了枕上。
謝堯臣就側躺在邊,靜靜的著。希孩子以后子更像,若是像他可不好。
他從十二歲開始,就開始琢磨自己的事,在父皇眼里,他是教不了的混世魔王,在母妃眼里,他是說話能氣人的逆子。他的孩子若是像他,那日后他和宋尋月得多糟心?一走幾個月見不著人不說,還聽不進去話。
謝堯臣輕嘆,他這下可算是會到父皇和母妃當初看他時的心。
他的腦海中,忽地出現去跟父皇辭行那天,臨走前父皇又住他,他多上折子的畫面。
他當時心中只是閃過一瞬的溫暖,但是現在,若易地而,他面對他自己的孩子,跑來跟他說要走幾年,他肯定做不到像父皇那般克制。
而且……走之前甚至都沒有去看母妃,但母妃那里確實是得狠狠心,但一碼歸一碼,幾年見不到自己的孩子,肯定很難。
謝堯臣看著宋尋月睡的側,心間泛起諸多緒。半晌后,他小心翼翼的起,給宋尋月掖好毯子,獨個去了書房。
他甚至沒有辰安,就自己進去,在書房的椅子上坐下,自己研墨。尋月有孕的事,應當給父皇和母妃都說一聲,自己的孩子有了孩子,想來他們得知消息后,一定很高興。
還有父皇,他勤上折子,當時他以為父皇只是想多有一點他的消息。但今日驟然醒悟,其實父皇是想知道,自己的孩子,在外都在做些什麼。
既如此,以后每到一地,除了折子,再給父皇附上一封家書,告訴父皇,他在外頭見了什麼,聽了什麼,吃了什麼,將每一地的風土人,所見所聞,都告訴父皇,再拜托父皇拿給母妃看。
謝堯臣如此想著,鋪好紙張,提筆蘸墨,落筆,寫下給父皇和母妃的第一封家書。
“兒臣與妻,于三月出京,約行五十里,見天地如碧,麥浪千里,耕牛漫步期間,農夫怡然自得,風銜花香,鳥送妙音。無亭臺樓閣之浮華,無市井嘈雜之耳,唯天地靜謐,悠游得意,吾妻甚喜。至鄭州,鄭州類京……”
謝堯臣筆鋒起落間,細細回憶,將這兩個月來的所見所聞,全然寫于紙上,所經縣府城中的排列布局,沿途道路見聞,各地的名勝古跡,風土人,民俗習慣,飲食果子……盡皆寫于家書之中。
兩個月的所見所聞委實太多,謝堯臣這第一封家書,足足寫了二十頁紙。
于信的最后,謝堯臣寫到:“今日,五月十七,兒臣得一喜訊,吾妻有喜,已有三月,特告知父皇與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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