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俊起,“啪”的一聲將手里紙張甩在桌子上,兩步走出桌后,食指重重點一下宋尋月,負手厲聲道:“你們姐妹二人是昏了頭了?當夫君是品,想換就換?你妹妹的夫君,那可是琰郡王,還有十五日親,眼下退婚,不就是打皇家的臉嗎?你們姐妹二人小命還要不要了?我這個做爹的,途還要不要了?”
這若換做從前,宋尋月現在必是會道歉離開,但現在對父親已無一指,面上無半點懼,冷颼颼的直言道:“是舍不得高攀皇家的富貴吧?其實兒一直都覺奇怪,父親這般看重份門第的人,怎麼會任由母親給我挑選顧秀才那般份的人做夫婿?”
但凡給挑個普通門當戶對的,都不至于這般懷疑。
宋俊聞言,恨鐵不鋼的指著,訓斥道:“還不是因為你自己不爭氣!不孝爹娘,不悌姐妹,我看你就是日子過得太舒服,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合該嫁去跟顧秀才吃吃苦,長點心。”
宋俊怎不知顧秀才家徒四壁,但他當時同意孫氏給宋尋月找的這門親事,卻也實實在在是看上了顧秀才的才華。他看過他的文章,假以時日,此人必大。而他現在的境,正好磨練磨練他這個心不正的兒!
宋尋月低眉笑笑,便是連發怒都覺得不值得,只道:“兒只是心疼妹妹罷了,想讓妹妹如愿才來找父親。”
宋俊道:“你妹妹單純,弱,不懂事,哪像你似得靈?嫁給顧秀才,怕是熬不了幾日,便能傷了自己子。嫁于琰郡王,雖無遠大前程,但起點夠高,順順當當一輩子夠了。”
宋尋月聽此,便知沒戲了。在父親眼里,他為兩個兒做了最好的打算。孫氏挑顧秀才就是為了爬不起來,以免翅膀了報復,但父親也會同意,純屬是孫氏歪打正著,顧希文的文章了父親的眼。
前世剛與顧秀才議親時,曾來找過父親,那時還寄希于父親,想著能否讓父親給自己換門親事,但父親怒斥都長這麼大了,卻還是不改,心眼多,眼皮子淺,只看眼前的不如意,不看未來的長遠。
這一世,換著法子說,說是幫妹妹,父親也沒同意,看來父親這條路,是走不通了。
宋尋月起行了個禮,正離開,但剛走兩步,忽地想起一樁事來,止步回首,再問父親:“爹,前些日子去路過道觀,兒進去合了同顧秀才的八字。那道士說,我二人八字雖和,但顧秀才命帶寡宿,有刑克長輩之象。是否會傷及父親?不若過兩日,我請那道士過府瞧瞧?”
宋俊瞥了宋尋月一眼,聽他這番話,第一反應便知這又是他這兒想出的什麼詭計,但八字命理之說,委實荒謬。
宋俊走過去在桌后坐下,斂袖持筆,冷冷道:“命里之說,無稽之談。我時便有個神,說我命中無文昌貴人,亦無學堂吉星,不是讀書的料。如今卻為國子祭酒,可見命理之說不可信。”
宋尋月沉默片刻,再無言語,行個禮,離開了書房。
星兒見宋尋月出來,臉不大好看,眼心疼。上前扶住宋尋月,低聲問道:“主君又訓斥小姐了?”
宋尋月轉頭沖笑笑,隨后道:“后日不必去道觀了。”果然和料想的差不多,這些年在孫氏不懈的“努力”下,爹爹本不信,有了后娘便有了后爹,至理箴言,命理之說,想來也不管用了。
天已經全暗,府中廊下掛了燈,路上有些微弱的,宋尋月嘆了口氣,一片白霧逸散在寒冷的風中。
星兒聽聞此言,自然明白何意,怕是姑娘退親的法子沒,蹙眉輕嘆,隨后聲道:“小姐,外頭冷,我們回去吧。”
宋尋月緩緩搖了搖頭,對星兒道:“我們去找宋瑤月。”
星兒愣住:“找?”
宋尋月握的手:“星兒,接下來無論我做什麼,你都不要過問,你只需要信我,顧希文不堪為良配,便好。”
星兒見這般認真的神,便知小姐心如磐石,重重點頭應下。
宋尋月心間一陣刺痛,即便重生回來,卻還是無力左右自己的命運。像前世一樣,得不到父親的疼和信任,甩不孫氏桎梏和欺辱,如今便是想退婚,還得靠厭惡的繼妹。
前世在顧希文邊的日子,是曾經完全無法想象的痛苦黑暗,這一生,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和顧希文親!
只要能擺顧希文,讓嫁給誰都!換親又能如何?
大不了和謝堯臣親后,想方設法阻止他奪位便是,若實在阻止不了,大不了親后早做準備,隨時跑路。
宋尋月一路到了宋瑤月院外,婢通傳,不多時,宋瑤月匆匆迎了出來,喜道:“姐姐,你可是想開了?”
第5章
換親
宋瑤月上前親昵的挽了宋尋月的手。
宋尋月不聲地將手出來,轉對星兒道:“你在門外等我。”
宋瑤月也示意自己的婢紛兒在外頭候著,和宋尋月一同進了屋,隨后將門關好。
進屋后,一溫熱的暖流撲面而來,顯然是碳火供應不斷,不是那冰涼涼的屋子能比,宋尋月不由打量了一番屋子里的陳設。
前后兩世,這還是第一次進宋瑤月的房間,寬敞漂亮,屋子的陳設用,嶄新干凈,便是連尋常坐坐的羅漢床上,都擺著上等緞面做的引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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