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山石後,聽著耳機裏傳來的最後一句話,傅玉嫿剛鬆開的手再次下意識抓按在山石上。
傅玉書這話……是什麽意思?
什麽“袁靜的死,是怎麽回事”?
當初是明明親眼看著傅玉書將人從樓上推下……重新回想起早已印在腦海中的那一幕,一個曾經有過的猜測卻始終未能得到求證的猜測,再次浮上心頭。
高中課業多,力大,傅玉嫿平時不住校,學校的宿舍一直空著,隻有到期末周的時候,為了節省時間複習功課,才會在學校住一周。
那天,傅玉嫿剛考完最後一門課回家,終於迎來期待已久的暑假,縱使外麵熱浪滾滾,心依舊雀躍。提前卷之後,為了給許久未見的家人一個驚喜,沒有等司機來接,而是直接自己打車回到家。
本以為等待著自己的,會是母親的笑臉,兄長的寵溺,可誰能想到,那扇命運的大門推開之後,映眼簾的,竟是那樣一幕。
懷胎七月的母親從樓梯上滾落,而樓梯最上方,是兄長出的手,猩紅散霧,在目之所及無限蔓延,如同令人窒息的囚籠,困得不過氣來。
朦朧中,有人仿佛在喊的名字,跟著,眼前一片暈眩,朦朧中有救護車的聲音,醫生的呼喊,嘈雜的腳步,可什麽都做不了,仿佛被縛一隅,徹底失去了行的能力。
一切好似一場夢,夢醒了,了沒有母親的孩子。
傅玉書守在的床前,用枕頭砸他,揪著領子質問他,甚至拿著刀威脅他,隻想問一句為什麽,隻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才會讓他做出那樣的事——或許隻是母親即將墜樓,他想救而未能將人救下?
隻要傅玉書肯說,肯解釋,瀕臨崩潰的願意抓住這最後的息機會,相信他的無辜。
可傅玉書是怎麽做的?
他寧肯由著將鋒利的刀刃刺中的手掌,也不願多解釋一句,任由那雙眼中的希冀與盼散去,化作不可置信的悲痛與失,連最後一溫也徹底散去。
孤在國外的那些年,傅玉嫿不止一次的想過為什麽,想要一個答案,可這世上不是所有的事都有答案。
時間有神奇的能力,它讓人在歲月的消磨中,喪失探究的,卻又讓人在失的過程中,無限疊加恨意,化作複仇的。
可現在,聽到了什麽?
“傅鴻遠一直覺得,袁靜肚子裏的那個孩子不是自己的。”程祿生的聲音從耳機裏傳來,或許覺得袁靜是個外人,他的語氣不再如之前那樣小心謹慎。
“你還記得那一年嗎?傅鴻遠和袁靜去國外旅遊了兩個月。其實一開始,他們的確是出去玩的,但傅家當初擴張了不人的蛋糕,有人逮著他們人在國外,傅家南城勢力鞭長莫及的機會,在國外綁架了袁靜,以此來要挾傅鴻遠。
“可傅鴻遠是什麽人?就算他對袁靜和對阿琳不同,可對他這樣的人來說,人不過外,從來都比不上他自己重要。所以傅鴻遠就沒有理會對方的威脅,不僅如此,還幹脆直接報了警。
“對方哪裏能想到傅鴻遠會這樣?最後對袁靜……總之後來袁靜被找回來的時候,不蔽,神恍惚,發生了什麽,顯而易見。袁靜一度想要自殺,後來那兩個月,傅鴻遠一直在國外陪著袁靜看心理醫生,直到後來,因為傅玉嫿的緣故,袁靜才強撐下來。”
見袁靜的況穩定下來,傅鴻遠這才帶回了國。
但這件事對傅家來說,畢竟是醜聞一件,所以傅鴻遠封鎖了相關消息,除了當初一起同行的那些人之外,並沒有更多人知曉。
程祿生知道這件事,也是在袁靜死後,他一次在安全通道煙,聽著一門之隔的兩個保鏢提起。
雖是醜聞,但相較於和袁靜離婚,傅家家主的婚變帶給傅家價的影響,遠大於維係這段關係,所以傅鴻遠依舊願意給袁靜傅太太的位子。
隻是誰也沒想到,袁靜懷孕了。
早在當初袁靜被找回來的時候,傅鴻遠就讓人家給袁靜喂了避孕藥。
甚至前兩個月在國外的時候,袁靜也沒有什麽孕期征兆。
可回國之後的一場晚宴,袁靜當眾出現妊娠反應,再一查,腹中孩子已經足足兩個多月。
而傅鴻遠在那件事後,一次都沒有過袁靜。
傅鴻遠氣得在會場旁邊的貴賓廳裏砸了好幾個擺件,最後讓袁靜打掉孩子,可袁靜卻不肯。
“錯的不是我,也不是我的孩子,我不能剝奪他活下去的權利。”
袁靜鮮,但一旦認定一件事,就會格外執著。
就像當初和傅鴻遠被棒打鴛鴦之後,寧肯保持單,也不願意找一個不喜歡的人嫁了,誰曾想多年之後,程琳死,還能和傅鴻遠繼續破鏡重圓。
而在經過一段心理治療,從原本的自我厭棄重塑自信之後,當那件事不能再讓覺得自辱,懷中的孩子,對來說,便也不再是難以言說的恥。
但對傅鴻遠來說,是。
尤其拖到袁靜懷胎七月的時候,有消息傳說腹中胎兒是個男孩,還有人不知道從哪裏聽到的閑話,說傅鴻遠有意讓袁靜的兒子做未來的傅家繼承人。
“當時程家上下很不滿。當初你母親死了之後,傅鴻遠要娶袁靜,分明承諾了傅程兩家姻親關係不變,不管袁靜以後有幾個孩子,傅家的產業隻能給你和玉棋兄弟倆來繼承。傅鴻遠為了自證清白,說是袁靜肚子裏的孩子任由程家置,至於孩子能不能打掉,得看程家的本事。”
“當時程家上下都覺得,這是傅鴻遠誠意的表現,但現在一想,誠意個屁!他傅鴻遠就是自己不想背鍋,這才專程設了局讓程家往裏麵鑽。程家害死袁靜肚子裏的孩子,合合理,就算出什麽馬腳,那也是程家做的,跟他傅家沒關係。”
程祿生看上去愣頭愣腦,但冷靜下來,一點也不笨。
隻可惜,明白的太晚。
等發現的時候,錯已釀。
“所以,我母親的死,是傅鴻遠所為,程家知曉,並欣然接;而袁靜的死,是程家的手筆,甚至傅鴻遠也知道,但是縱著程家?”
傅玉書著拇指上的冷玉扳指,給出總結。
程祿生飛快的抬眼看了一下傅玉書,心裏生起不好的預,於是又補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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