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野一直在病房守著蘇今沅。

等到蘇今沅睡著後他才離開病房，拿出手機給徐格打了個電話。

“劇院的事查清楚了嗎？”陸野出聲問。

徐格在電話那頭說：“陸總，已經查到了。”

他一句話說的言又止。

陸野皺眉問：“誰做的？”

徐格在電話那頭說了個名字。

陸野聽到名字沉默下來。

過了許久徐格才不確定地在電話那頭問，“陸總？”

陸野站在醫院走廊盡頭，濃烈的消毒水味因為長久未通風，在空氣裏四散開來，夜晚的醫院顯得格外寂靜抑。

陸野深吸了口氣，隨即開口說：“這件事去好好理一下，這件事，隻是一場意外。”

徐格在電話那頭怔愣一瞬，似乎是沒料到陸野的這個回答。

陸野又重複，“隻是一場意外。”

徐格此刻應聲道好，“我這就去理。”

掛斷電話後，陸野去醫院的吸煙區了兩煙之後才回到病房。

剛好輸瓶流到了最後，陸野按響床頭的鈴聲，讓護士來換水。

隔天一早，徐格又將國際上最頂尖的骨科醫生的問診方案傳給了陸野。

他們看了片子，給出的結論跟主治醫生相同。

必須要盡快做手，手之後，大概率不可能再跳舞。

因為手方案裏會在的骨頭裏放進去一枚鋼釘，此後蘇今沅的沒辦法承擔高強度的舞蹈作。

陸野從會議室聽完所有的方案後，抬手了額角，沾染了滿疲憊。

許久之後陸野才道：“那就盡快安排手。”

主治醫生說會盡快安排，但手需要家屬簽字。

陸野讓徐格去聯係蘇今沅的父母。

等理完這些事，陸野才回到病房。

蘇今沅已經醒了，臉蒼白地躺在病房，正偏頭看向窗外灰蒙蒙的暗天空。

陸野繞過病床床尾，站到眼前，抬手的臉，“想什麽？”

蘇今沅難地搖頭，啞聲說：“你別我，我還沒洗漱。”

陸野愣了下，隨即說：“我的錯，我沒考慮到這件事。我去幫你接水。”

他說完又用指腹描摹了一下的眉眼，出聲道：“就算不洗漱，我們沅沅也是最漂亮的小姑娘。”

蘇今沅當下心底泛起了一點酸。

著陸野就想掉眼淚，因為除了外婆之外，再沒有人這樣細心地照顧過。

陸野想去接熱水，最後發現自己沒有準備這些洗漱用品，他隻好先下樓去樓下超市買了生活用品，再回來幫蘇今沅臉洗漱。

他其實算不上會照顧人，但勝在微，小心謹慎，依次彌補了他作上的生疏。

等幫洗漱好之後，蘇今沅就迫不及待地問他，“五哥，劇院的事，你在找人查了嗎？”

陸野垂眸，自然道：“已經讓徐格去查了，徐格應該下午就會查清楚緣由。”

蘇今沅這才鬆了口氣。

陸野說完這件事，又坐到邊，握著的手說：“還有一件事。”

“什麽？”

陸野低頭看：“我聯係過國際上非常權威的骨科醫生，對方給出的診斷結果跟主治醫生一樣。”

蘇今沅的大腦被這個消息給衝擊到。

在陸野這番話落下之後，仿佛是被判下了一個此生都不能再重回舞臺上的死刑。

從小到大隻會在舞臺上展芒的人，此刻被剝奪了自己唯一的天賦，心髒像是被人揪，碾碎，再也沒有自己可以引以為傲的東西。

蘇今沅紅著眼睛向陸野，“五哥，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語調淒慘哽咽，開口的時候好像碎了無數片。

的驕傲，的鋒芒，的一反骨，在此刻化作痛苦央求，“五哥，再幫我想想辦法好不好？”

陸野對上蘇今沅的眼睛，他心口痛了一下。

他下意識地避開了的視線。

蘇今沅因為他這個作，眼睛裏那些央求也化作了痛苦的落寞。

知道沒可能了。

就是失去了重返舞臺的資格。

中午劇院的領導來醫院問，蘇今沅一個都沒理會，簡單而又直接地散發著自己的痛苦。

直到領導開口說：“是檢查道的工作人員疏於檢查才導致了這次事故，劇院這邊已經將人開除了，還讓他親自到醫院來跟你賠禮道歉。今沅你這一次手上的所有花銷，劇院都會替你報銷。”

蘇今沅當時就睜大了眼睛，像是要吃人似的朝對方去，“疏於檢查？是疏於檢查嗎？你們查清楚了嗎，不是有人要害我嗎？”

領導愣了下，不解道：“今沅你這話是怎麽說的？這怎麽可能會有人害你？就為了害你幹出這麽喪心病狂的事，這不可能啊。”

“怎麽不可能？”蘇今沅執拗地說，“怎麽就那麽巧，剛好昨天讓我去救場，然後我就摔了下來。”

領導說：“真的隻是意外，今沅你要是不信，我們現在就可以報警，讓警察來查這件事。你要相信院裏絕對不可能包庇任何人。”

蘇今沅沒想到會收到對方這個回答。

對方將報警這件事說得信誓旦旦，毫不怯場。

蘇今沅躺在病床上朝一邊的陸野看去，陸野皺眉頭，朝輕輕點了一下頭。

蘇今沅頓時明白了陸野的意思。

從威亞上摔下來，真的隻是一場意外。

蘇今沅得到這個答案，腦子裏最後那弦瞬間崩潰，開始朝這些穿得西裝革履，一臉同的領導們嘶吼著，讓他們滾。

甚至顧不上自己手背上打著點滴，的不能再，撿起放在床頭櫃上對方送來的那些果籃就往地上摔。

那樣瘋狂地嘶吼，撕心裂肺到麵容扭曲。

陸野立刻上前按住的手，低頭看著安，“沅沅，冷靜一下。”

蘇今沅冷靜不了。

原本以為是有人加害，所以心底都生出了複仇的種子。

可此刻現實告訴，沒有人害，就是命運捉弄，給開了這樣一個玩笑，回收了的天賦，讓二十多年勤懇認真的訓練變了一場空。

怎麽能冷靜。

淒厲地哭嚎著，卻不能怨恨任何人，隻能怨命運。

整個人瞬間被一種濃烈的無能為力包裹得嚴嚴實實，不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