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旁的印象都變淡了,但那雙委屈的水眸,掉落的淚水,以及被堵塞到昏暈難以出聲時的囁嚅,都強烈刺激著他的神經。
“芙兒,我很抱歉……”
下枕在肩窩,韓燼低啞晦地出聲。
寧芙直起,目和他相視,隨後認真語道:“當然有區別……我是自願的,並不是你用強。”
韓燼依舊看著。
寧芙繼續,“而且,我似乎還確認了一件事。”
“什麽?”
“那時你對我說了一句好過分的話,我記得清楚,現在都沒忘一個字。”
韓燼了,卻不知自己能說什麽,他不想辯解,隻能重複的一遍一遍抱歉,“……對不起芙兒,對不起,我對你說了什麽?”
寧芙當然不是想聽他說這些。
有些然訕臉地匆匆避過目去,要不是怕他會繼續鑽牛角尖,絕對不肯將這些靡靡字眼口。
“你說。”逐漸放低聲音,“你說我是薑氏的人……”
韓燼目凝。
寧芙咬牙繼續:“你厭惡我的份,所以事後一定會殺我滅口,但如果……如果真的很舒服,你可以勉強接我背‘主’,之後留在你邊,每日服侍你。”
“都是頭腦不清時的混賬話。”
寧芙攥著他的手指,並不認同他此言,“或許是不控地流,阿燼,我想無論我是什麽份,你都不會真的棄我不顧。即便當時,你已認定我在你的對立麵,可依舊想著要如何接納我。”
韓燼湊近咬咬的耳尖,問:“怎麽不想我是迷心竅,才肯對你網開一麵。”
“我能分清的。”寧芙認真,“那時你對我生惱,都起了故意折磨人的架勢,可我一哭,你就溫很多,我你的名字,你聽後不想下的要事,反而眸深著想吻我。”
終於把話說完,寧芙眸底韞熱,臉頰更緋紅。
韓燼疼惜地落吻在額頭,半響才說:“聽你寬,我現在勉強好一些。”
“不是寬,我說事實呀。雖上的確還有些酸,但絕對沒你說得那樣糟糕,阿燼,你可以釋懷的。”
“在你徹底恢複以前,我放不下。”
他沉道。
……
在明月閣緩了三日,寧芙終於能行走自如。
本想阿燼帶自己在淮山四閑逛,可這幾日除了日常的照料,他一直刻意避著自己。
寧芙心裏也空落,起不再那麽費力後,便決意主尋去藥坊找他,可屋隻卻雲師父一個,見來,卻雲先將目打量在的麵上。
而後點頭道:“幸好恢複得不錯,不然阿燼要不認我這個師父了。”
寧芙窘了下,進幽室後整整昏暈兩日,師父又是閱曆富之人,之後沒有對進行過多問詢,便是一切皆在不言中了。
矜持微笑,“怎麽會呢,阿燼最是對您敬重。”
“你是不知道,阿燼醒後,氣極崔易擅自帶你上山,於是直接落下一掌,差點要了他的命。這得虧是崔易在前作擋了,不然我這老胳膊老,哪遭得住他那奪命架勢。”
寧芙微怔,“崔易現下可還安好?”
“他皮糙厚,又吃了我一顆護心丸,眼下應是沒什麽大礙。”
寧芙這才放下心來,猶豫又問,“師父,阿燼他現在去了何,可否向我告知。”
“他沒跟你說?”卻雲意外。
寧芙悶悶搖頭。
“療愈過程一共需浸藥浴三次,今日便是第二次。萬事開頭難,第一關最是難渡,若曆險之後依舊安然,那後麵的阻坷便都不值一提了,所以這回,燼兒他自己在幽室應當無礙。”
寧芙抿住未言,一副若懷心事的模樣。
卻雲看了片刻,試探問:“還是想過去陪他?”
被看穿心思,寧芙也不再相瞞,點頭認真,“我不想他一人孤零零地苦,既已結為夫婦,合該困苦同渡。”
卻雲目稍停,頓了頓,應允拂手。
“罷了,去吧。”
年輕人的事,他是分不出心力再去管顧了。
……
韓燼第二的藥浴浸泡已經順利到尾聲,聞聽開門響,他隻以為是師父進來關懷。
於是他頭也沒回地開口,“進度到此,我已控製自如,師父何必辛苦再跑這一趟。”
沒聽到回答,倒是傳來些窸窸窣窣的靜,不知師父又在倒騰什麽。
他沒深探究,隻闔目繼續專注自己的浴療,可忽的,背部突然環上一雙細的手。
僵蹙眉,他轉頭看到一潔如月臨的寧芙。
而對他的驚詫全部視若無睹,隻不放地摟著他,像是在渡以溫度。
“芙兒,你不必……”
“我知道你已經沒事了,可我不想你一人在此孤悶,所以才來陪陪你,阿燼,我們不做別的,隻抱著說說話好不好?”
韓燼沉默半響,在殷切目凝視下,終於歎氣妥協。
“說話可以,但不能抱著說。”
危險要在源頭阻控。
寧芙沒應這話,隻湊上前,當著他的麵繼續去解下,而後慢慢進浴桶裏。
“芙兒,乖些。”
寧芙眨眨眼,單獨靠在桶壁上適應一會,之後幾分氣地抱怨出聲:“木桶那麽,坐起來好不舒服的。”
韓燼看著苦皺皺的小臉,此刻尤顯俏。
眼睛一眨不眨,眼在等著他回答。
怎麽會不心,聞言,他幾乎是別無選擇地決定對敞懷。
“過來。”
見他願意縱著自己,寧芙立刻麵帶喜,眼神也一瞬亮起,手試著環上。
韓燼則背脊繃,“褪攏著,橫坐下,別到我。”
他隻覺自己對存在威脅,可對方卻不懂他的一番苦心。
“那樣會坐不穩的。”
眨眸耍起賴來,搖著頭如何也不肯答允,“要這樣才行。”
分明的恃寵而驕。
調整著,於是一切仿佛又與前日所發生的那些景相重疊,當時瘋狂的啟也是從一個簡單的坐作開始。
他太不忍跟著跳了跳,“芙兒,別鬧了好不好?”
“前日是我關鍵時刻救了你,現在我當你是我的病人,哪有什麽不妥。”
一切都很不妥。
不是醫愈而是引。
韓燼歎氣,無奈莞笑,“我是舊病累疾之人,你確認要來醫我,不怕辛苦?”
“再辛苦不是也試過了……”
喃喃,額頭輕輕抵上他,“所以我最有發言權,決定權。”
韓燼抬手拂過的發,聲音有些啞沉,“決定了什麽?”
“若不能醫,那我就做你永遠的藥。”
韓燼把人用力摟進懷,當下心頭無限泛溢。
他緩了半響心緒,終於又道:“良藥苦口,但我這味藥,一定當屬世間最甜。”
魘癥徹消。
從今以後,他所見所遇,皆是帶來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