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宅中午的飯菜很盛，巨大的桌案上擺著滿滿當當的盛菜肴，除了寓意福祿康健的菜系之外，還有三道榕城菜，是特意為沈清蕪準備的。

賀妄帶著沈清蕪落座，賀老爺子筷后其他人也才拿起筷子開始夾菜。

家宴上沒有什麼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大家有說有笑的，氣氛溫放松。

男人一邊接小姨的話，一邊順手給沈清蕪夾了菜，又低頭把碗里的魚中細小的刺都挑干凈了，一整塊夾到了的碗中。

一套作下來流暢自然，惹得飯桌上的人頻頻側目。

在他第五次夾菜的時候，沈清蕪終于忍無可忍，在桌下的手扯了扯他的袖，低聲道，“你別給我夾菜了，你專心吃飯，我自己會夾菜。”

賀妄低笑，“來，我還不知道你，你肯定就夾面前那幾道。”

沒接話，因為還真被他說中了。

“沒事，我給自己的朋友夾菜是應該的，他們看就看。”說完，賀妄又起盛了小半碗湯放在面前。

沈清蕪只得出一個鎮定自若的神態來，順手也給賀妄夾了一塊。

總不能讓他們覺得是把賀妄當傭人似的使喚吧？

沒想到那一塊排骨落在賀妄碗里，他明顯地頓了一下，眼底的灼熱緒和興勁頭溢于言表。

要不是現在有這麼多人在場，他恐怕要撲上來抱著親了。

沈清蕪忍不住捫心自問了一下，難道平時對賀妄的態度很差嗎？不然為什麼一個排骨就能讓他出這副表來？

家宴進行到后半程，已經飽了，對還想要給夾菜的賀妄輕聲說，“好了，我不吃了。”

“今天的菜怎麼樣？喜歡嗎？”

沈清蕪點了點頭。

接著他又問，“和我做的比，誰做的更好吃？”

的畔出了一淺笑，“你好稚啊，怎麼連這都要比？”

“快說。”賀妄嗓音沉沉地催促，“我每天做飯，你就說一句我做的更好吃哄一哄我怎麼了？”

沈清蕪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坐在他們左手邊的賀昭瞳孔地震，猛地抬起頭來，驚訝地大聲說，“九哥，你還每天做飯啊？那麼賢惠？”

賀昭人小鬼大，剛滿十歲，是個藏不住事的年紀，清亮的嗓音一喊，飯桌上的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他們此刻的心底除了震驚還是震驚，家里這個最混的桀驁紈绔子竟然有朝一日還能下廚？

他難道不是連油煙機怎麼打開不知道嗎？怎麼還能每天做飯？

就連端莊優雅的賀母都險些被口水嗆到。

自從自家兒子和沈清蕪在一起后變化之大，都快不認識了。

忽然又想到了和沈清蕪第一次見面的場景，進公寓后看到整潔干凈的溫馨小屋，還隨口夸了一句持家，當時就覺得沈清蕪的表有些微妙，但沒細想。

現在想來，家務都是賀妄做的？為了顧及自己的心沒好意思說？

那條藍白圍也是自己兒子天天穿的？

賀煊看熱鬧不嫌事大，“呦呦呦之前不是說什麼君子遠庖廚，自己的手是用來指點江山的嗎？怎麼現在變了？”

賀川笑瞇瞇地說，“不知道廚藝怎麼樣，改天也兩手給我們嘗嘗。”

“一邊兒去，想得。”賀妄冷笑，“你當我是你們家廚子呢？”

賀老爺子一瞪眼，“你還做不得了？就這麼說定了，晚上給廚師放假，就你做。”

賀妄用舌尖抵了抵牙關，往后懶散地一仰，應了下來，“行，做就做。”

飯后，賀老爺子和悅地對沈清蕪一笑，“小沈會圍棋嗎？陪我這個老爺子下兩局？”

不卑不，“會一點，不通。”

“沒事，隨便下。”賀老爺子大手一揮，“我讓著點你。”

兩人起就往棋室走，賀妄也亦步亦趨地跟了上來，賀老爺子沒好氣地瞥他一眼，“我跟小沈下棋，你來湊什麼熱鬧？”

他挑了一下眉，“我旁觀，學習學習。”

沈清蕪抬眸睨著他。

賀妄的棋藝不錯，和能下得有來有回，還學習什麼？

分明就是找了一個拙劣的借口非要黏著。

老爺子對他沒甚耐心，“去去去，你的圍棋我教的，你學了二十年了還沒學會？你去隔壁找小周玩兒去。”

沈清蕪也道，“你自己去找點事做。”

“想跟你一起。”他拉著的手，依依不舍得仿佛他們即將要分離十天半個月似的，看得賀老爺子直翻白眼。

最后賀妄還是沒跟他們一起去，約了周時嶼和幾個朋友一起打球去了。

沈清蕪原以為老爺子是有什麼話想單獨跟說，但下了半晌他也沒有要聊些什麼的意思，兩人就這麼坐著下了一下午的棋。

賀老爺子的棋藝高超老練，自帶了獨特的風格，漸漸的也沉浸到棋局當中，兩人無聲博弈，你來我往。

最后還是略遜一籌，勝負已定，賀老爺子拿出個玉鐲子來遞給，“賀妄那混小子是真喜歡你，我和他母親沒教好他，辛苦你了，你倆好好過吧。”

沒等沈清蕪說什麼，老爺子又說，“去賀妄回來吧，大家都等著他下廚。”

只得站起來走了。

球場幾道高大的影正在馳騁，賀妄穿著紅球，在夕的映襯下一舉一都格外醒目。

他躍起來接住了另一邊扔過來的籃球，敏捷地躲過對手的進攻，三兩步到籃下，縱跳起，擺被風帶起，出了一截極力量的腰腹。

完一記干凈利落灌籃后，他走向場外。

有人問，“賀爺，不打了？”

賀妄嗓音張揚，“打個屁，我家屬來了。”

他接過巾草草了汗，隨即走向沈清蕪，“來看我打球？”

如實說，“賀爺爺讓你回去做飯。”

他的眉眼沉沉，“都怪賀昭，我非得給他買十本輔導書不可。”

男人深邃立的眉眼上掛著汗珠，沈清蕪拿出一張紙幫他了，“走吧。”

就在轉的那一刻，忽然騰空了，是賀妄摟住了的彎，一把將舉了起來，就這麼抱著大步走了。

沈清蕪驚呼一聲，“放我下來。”

“不放。”賀妄還使壞地顛了顛，讓下意識地摟住了他的脖頸，他輕笑了一下，“走了，回家。”

“這麼多人看著。”

“看就看，我抱我朋友又不犯法……”

兩人的聲音逐漸遠去，落日余暉灑下的橘黃輝給他們上浸染了一層和的琥珀濾鏡，如同一副溫馨好的油畫。

球場的幾個爺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良久，其中一人忽然低罵了一聲，“艸，忽然有點想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