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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囚金宮》 第八章 山色卷簾看,懵懂不知摘星事

我左閃右避,幾次差點兒被黑人一劍刺穿,兇險萬分。忽然,黑人打中我的左肩,我跌倒在地,接著,劍鋒襲來,死亡近……我來不及閃避,更來不及逃命,心提到了嗓子眼,驚呆了,腦中隻有一個念頭:這次必死無疑!

閉眼,卻沒想到,有人合撲在我上。

趙琮摟著我,俊眸睜得圓圓的,子僵,替我擋了這一劍。

假如那一劍刺我的膛,也許我就一命嗚呼了。

趙琮替我了那一劍,就在那危急的時刻,他的隨從趕到,救了我們。

所幸,那一劍沒有傷及髒腑要害,二哥撿回一條命,但需臥床養傷一個月。

三日後,他的神好了一些,我提起那些蒙麵黑人,他飽含歉意地說道:“那些人應該是衝著我來的,三妹,這次連累你了,是二哥不好。”

“二哥救我一命,此恩此,我銘記在心。”我尋思道,“我覺得,這次黑人刺殺我們和那次投毒事件應該有關聯,二哥,你好好想想,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

“嗯,我應該得罪了小人,以後出行要特別小心。”趙琮的臉蒼白無,“三妹,你的手臂傷了,多住幾日,痊愈了再走。”

“我沒事,隻是皮外傷。”

他為我了這麽重的傷,我不能一走了之,即使早就想回家。

半個月後,他的傷勢好了一半,我留了一封書函,謝謝他的招待、救命之恩,說日後再來臨安看他,然後,我在一個大清早悄然離去。

手腕上的傷口已經包紮好,太醫叮囑我好好歇息,切莫胡思想。

羽哥服侍我喝了藥,困倦襲來,我昏睡過去。

醒來時,已是夜裏。寢殿隻點著兩盞宮燈,昏低迷,一個人影也無,我坐起,恰時,有人大步流星地走進來,步履輕捷,來到榻前,溫地扶我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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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

我立即往裏側坐了坐,瑟子,懼怕他的靠近。

他坐在床沿,臉上彌漫著點點笑意,“阿眸,別怕,朕不會再傷你。”

我心中冷冷一笑,他是反複無常、翻臉無、嗜殘暴的地府閻羅,我不會再信他。

“隻要你聽話,乖乖地讓太醫診治,朕什麽都依你。”完亮微笑著蠱我,別樣的溫存。

“不是包紮好了嗎?還診治什麽?”我冷冷道。

“除了手上的傷,還有鬱證,大夫說這種病要好好診治,否則……”

“我沒病。”

“阿眸,鬱證是心病,若不好好診治,便會……”他耐心地解釋。

“我沒病!”我吼道,不想再聽他的話,“我不想再看見你,你走!”

亮注視著我,眸一分分地冷下來,冷無比,如荒野中的夜狼,仿佛下一刻就會撲過來,將我撕爛,吞腹中。

心中一凜,我頭皮發麻,好像聽見了骨頭收的輕響。

他抬手輕我的額頭和鬢發,以閑適的語調勸道:“阿眸,有病就要醫治,切莫諱疾忌醫。難道你不想再見到家人嗎?難道你不想留著這條命和你大哥相見嗎?”

我一喜,急切地問:“你真的讓我見大哥?”

卻發現,他的眸更加沉,這個瞬間,我明白了,他哄我罷了,他怎麽會讓我見大哥?

亮微微一笑,仿佛剛才麵上的霾並沒有出現過,“朕說過,隻要你聽話,乖乖地讓太醫診治,你想做什麽,想見什麽人,朕都會答應你。”

真的嗎?隻要我讓太醫診治,他就會答應我任何事?

“君無戲言,朕不騙你。”他輕我的肩頭,“對了,你烏祿為大哥,你們是怎麽相識的?”

“我和大哥在臨安相識,效仿桃園結義,結為異兄妹。”我如實道,關於這件事,他應該已經問過大哥,此時問我,應該是求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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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安?”完亮的俊眉微微一皺,“臨安。”

他說了兩次臨安,語氣卻不一樣,難道他懷疑大哥?我是不是說了不該說的?是不是害了大哥?他究竟在懷疑什麽?

片刻後,他鎖住我的目,問:“你和烏祿以兄妹相稱,別無其他?”

我恍然大悟,假若他知道我喜歡無,一定不會輕易饒過無。我點點頭,裝得坦然,“既然是結義,我自然敬重大哥。”

亮的目犀利如劍,仿若能夠穿人心,“那雙履是烏祿送給你的?”

我麵不改地說道:“我不是說過了嗎?那雙履是哥哥送給我的,我的親哥哥。”

他將信將疑,卻也不再追究這件事,握著我的手,“明日一早,朕讓太醫給你診治,待你病好一些,便可外出,屆時就可以和烏祿相見,是不是?”

我終究答應他,他說的對,隻要順從他,就可以見大哥一麵。

次日早間,太醫為我把脈,開了藥方,之後明哥跟隨太醫去端藥回來給我服用。

服藥後,我躺下來,沒想到昏昏然地睡著了,醒來時不知什麽時辰,羽哥和明哥都不在寢殿。

忽然,外殿好像有人,我正想開口喊人,卻聽見完亮的聲音,就沒有出聲。

“你不必擔心,阿眸已經聽從朕的勸,讓太醫醫治,相信再過幾日就能康複。”完亮嗓音高揚,聽來心不錯。

“如此便好。”

是大哥的聲音,我不會聽錯,可是大哥怎麽會來這裏?難道完亮真的讓我見大哥?

亮又道:“烏祿,雖然你與阿眸相識在先,不過已是朕的才人,今生今世都是朕的人。”

應道:“臣明白。”

“你們相識的經過,阿眸跟朕說過了;其實,你們之間曾經發生過什麽事,朕不想知道,但是,朕要知道,你對阿眸是兄妹誼,還是男?”完亮的質問有點兒咄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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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明察,臣隻當才人是妹妹,對才人隻有兄妹之誼。”無的回答,嗓音沉厚,幹脆利落,仿佛無須考慮,仿佛他的心中就是這麽想的。

似有一柄小刀刺口,心,劇烈地痛,一寸寸地下墜……

大哥,為什麽否認你對我的?大哥,雖然你從來沒有對我表明心跡,但是,你送我那雙履,還附了一封書函,詩箋上寫著《月出》;我知道,《月出》是一首詩,假若你對我無男,怎麽會寫一首詩送給我?

大哥,你真的隻當我是妹妹、對我從未有過男嗎?

亮聲音高朗,“朕相信你不會欺瞞朕,對了,阿眸有一雙金縷鑲玉頭履,你可知,這雙履是什麽人送給的?”

安之若素地回道:“臣從未見過陛下所說的履,臣不知。”

他欺瞞完亮,想必是擔心完亮別有所想,也擔心給我帶來災禍吧。

大哥,真的是這樣的嗎?可是,為什麽我的心那麽痛?

“阿眸康複之後,朕冊封為貴妃,日後再晉封皇後,如此,朕便可與阿眸廝守終生,你以為如何?”完亮這麽問,是別有用心,是對無宣告:我是完亮的人。

“陛下對才人寵有加,是才人的福氣。才人聖眷優渥,得榮華富貴,臣這個義兄,也深。”無的回應無懈可擊。

“好!”完亮大聲道,頗顯豪邁,片刻後,他又問,“朕忽然想起一事,阿眸說,你們在臨安相識,烏祿,你去臨安做什麽?”

“臣……的母親染惡疾,臣去臨安是尋訪一位名醫,向那位名醫求取治病藥方。”無的回答微有滯

亮“嗯”了一聲,好像不太相信。

照此看來,完亮對無頗為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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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片刻,完亮道:“待阿眸醒了,你與朕進去看看。”

閉著眼,淚水長流。

大哥,你對完亮說隻當我是妹妹,是真心話,還是騙完亮?

大哥,我原本希你能救我,而今,我連最後一也沒了嗎?

大哥,我越想越不明白,你明明送我那雙履,明明送我那首詩《月出》,為什麽否認?

越想越氣憤,越想越覺得他懦弱怕事。他之所以否認,無非是覺得他無法和金國皇帝完亮相抗衡,一旦承認他對我有,便會招致殺之禍。

一定是這樣的。

大哥,你孬種!

大哥,是你親手毀了當初的好,是你毀了我對你的信任,是你毀了我最後的期盼!

大哥,我寧願從未在這裏見過你,從未!更寧願從未與你相遇、相識,從未!

在家歇了一月,我再次外出遊玩,由南至北,每到一城一鎮,便停下來玩幾日,再繼續北上。

大哥說自己是建康人氏,我就在建康待了好幾日,希能在街頭偶遇他,然而,在人來人往的街頭晃了七八日,終究與大哥無緣相見。

三月,春花燦爛的時節,我來到汴京,打算在大宋昔日繁華的都城好好遊覽一番。

靖康之變後,汴京和長江以北地域淪為金人的屬地,好在金人頗為看重汴京,汴京城尚算繁榮。整整三日,我跑遍了大大小小好玩的地方,第四日,在城中一家酒樓吃午膳。

汴京和臨安的菜肴風味頗為不同,各有特,我津津有味地吃著,忽然聽見隔壁桌兩個男子在說一件轟半個汴京城的事。

話說金人李氏在汴京當一個不大不小的,是中惡鬼,納了七房小妾,這些妾室有騙來的,有買來的,也有自己送上門的。昨日,第六個小妾臨盆,痛了一日一夜還是生不出孩子,就這麽死了,一兩命。

李氏並沒打算好好安葬這個難產而死的小妾,命家仆用草席卷了首抬到城郊,隨便挖個坑埋了就算。那小妾的娘親與妹妹聽聞此事,登門搶首,李氏非但不給,反而看上那妹妹,揚言道:隻要那妹妹嫁給他當妾,他就厚葬姐姐。

那妹妹自然不肯,母倆跪在府前,不讓李氏拋。漸漸的,一些同們的民眾聚集在府前,要李氏好好安葬,要不就首。李氏怎麽會甘心被民眾要挾?於是了一些金兵,把那些“刁民”轟走。

我搖搖頭,世上竟有這種事,金人果然沒一個好人。

忽然,外麵傳來喧嘩聲、吵鬧聲,客人紛紛跑出去,我也跑出去湊熱鬧。

原來就是金人李氏這件事,幾個大漢用牛車載著首出城,小妾的娘親和妹妹手無縛之力,自然搶不到姐姐的首。於是,們就一路呼天搶地地哭罵,還不時地被李氏家仆毆打,當真淒慘、可憐。

金人欺人太甚,不好好安葬就算了,還這麽打人,豬狗不如。

我憤憤不平地想著,想來想去,還是想不到妥當的法子幫們。在汴京,我無親無故,單槍匹馬,如何幫人?等等,那首有古怪……

沒有多想,我衝出去,站在大街中央,臂攔阻,“停!”

牛車停住,李氏家仆停住腳步,那對母不再哭喊,街上所有人都看著我,或驚詫,或讚歎,或不解。

“你是什麽人?為什麽阻攔我們?”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喝問。

“你們不能把下葬!”我上前幾步,目鎖住那用草席遮掩的首。

“臭小子,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中年男子惱怒道,“快讓開,否則休怪我們不客氣!”

“你們這是草菅人命。”我又湊近一些,笑嘻嘻道,“隻要你讓我看一眼這首,就不算草菅人命。”

“大庭廣眾,眾目睽睽,六夫人怎麽可以隨便讓陌生男子看?”他氣憤道。

“人都已經死了,有什麽要?”

“那也不行!你速速閃開,否則……”

很多人都不明白我為什麽非要看一眼那已死的人,那對母也用不解的目看我。

我想了想,揚聲道:“沒死,腹中的孩子也沒死。”

人群中響起一陣驚歎聲,眾人不自覺地後退一步,竊竊私語,麵有懼,也許是被我的話嚇到了。

中年男子抖了一下,努力裝得鎮定,“胡說八道!六夫人明明死了,怎麽會沒死?昨日接生婆和大夫都說六夫人死了,你是什麽人,竟敢在此胡言語!”

我篤定道:“我說沒死,就是沒死!若是不信,我可以證明給你們看,去你們大人來。”

街上像是炸開了熱鍋,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大。

中年男子怒道:“你吃了雄心豹子膽是不是?竟敢呼喝我家大人,我看你是不要命了。臭小子,速速閃開,不要耽誤我們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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