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山坳度過遍寒徹的一夜,相擁,汲取著彼此的溫暖。
當曙進山坳,我們迎來了新的一天,卻也迎來了完宗旺。
黎明時分,我被寒氣凍醒。
阿磐睡得很沉,我他的額頭,還好,他上的熱度比昨日低了。
不忍心醒他,我站起來舒展筋骨,卻見不遠站著一人,黑大氅迎風高高地揚起,就像一隻翱翔的蒼鷹。
完宗旺。
想不到他這麽快就尋到我們。
見到他,我本應該驚懼得手足無措,可是此時此刻,我不再怕他,坦然地著他。
山坳中線不足,我看不清他的表,隻覺得他麵冷如冰,就如地上的白雪,讓我心頭涼。
既然他來了,而且不帶一兵一卒,說明他竹在。
我緩步走過去,在他前一丈站定。
他仍然是那種冷酷的表,眼神鷙,麵容略有些憔悴,許是因為徹夜追捕而顧不上歇息。
“趙飛湮,你很勇敢!”完宗旺的嗓音有些沙啞。
“過獎。”我擔心阿磐突然醒來。
“你無可逃。”
“我知道。”
“即使你死了,我也有法子讓你活過來。”他不是一般的狂妄。
“是麽?”我冰冷道。
完宗旺的眼神冷如冰霜,“不想跟我回去嗎?”
我清冷地扯著角,“如果可以選擇,我當然不想。”
他冷笑,“你確實沒有選擇,”他出手,攤開手掌,“還認得這佛珠手鏈嗎?”
我奔過去,從他的掌心抓起手鏈。
這是檀木佛珠手鏈,每顆佛珠上都刻著一朵佛蓮,散發出幽幽的檀香,父皇時常戴在手上。
既然佛珠手鏈在完宗旺的手裏,那麽顯而易見,父皇已經被押至金營。
父皇,你可安好?
淚花盈眶,我問:“你把父皇怎樣了?”
他雲淡風輕地說道:“宗瀚請趙吉到金營與趙恒團聚,我本想也讓你們父倆團聚,不過你隨完磐遠走,隻怕團聚一事,我要再考慮考慮。”
我吸吸鼻子,“好,我隨你回去。”
阿磐,對不起,我們已經無路可逃了,我也不能丟下父皇、獨善其。
“你不擔心完磐恨你三心二意嗎?”完宗旺揚眉道,好像對此很有興趣。
“那就請元帥告訴你的好侄子,趙飛湮絕寡義,心甘願地隨元帥回去,從此再不會與完磐有任何牽扯、瓜葛。”我斂了眼中的淚意,淒地笑。
“我一定代為轉告。”他朝我招手,就像招呼一隻聽話、乖順的貓咪,“過來。”
我僵著子走過去,心中雖有忐忑,卻並不畏懼。
他手扣住我的後腦,將我至他的膛。
下一刻,他的覆上來,狠狠地迫著我的,好像要出幾滴來。
我一不地承著他的怒氣與懲罰,隻要他能消火,隻要他不折磨父皇,他如何嗜,我無所謂。
他溫熱的狠厲如刀,差點兒割破我的。
終於,他放開我,一把橫抱起我,“你累了,我抱你回去。”
側首去,我看見阿磐合趴在地上,臂向我,想爬過來,卻始終無法靠近。
那張俊臉淚流不止,淚珠一滴滴地掉進雪地,悲痛撕裂了他的表,也撕裂了我的心。
而他的旁,站滿了金兵。
熱淚一滴滴地掉落雪地,骨被一種銳痛撕裂,七零八落,心碎了細雪,再也無法完整。
疾馳兩日兩夜,終於回到劉家寺金營。
完宗旺說,他會讓軍醫治好阿磐的傷和刀傷,如此,我放心了。
深紅和淺碧見我回來,歡喜得嘰嘰喳喳。
我進棉被裏,蒙上臉,將自己與外界隔絕。
醒來時,完宗旺坐在床沿,晴不定地看著我,似乎沒有開口的打算。
深紅和淺碧悄然退下,掩上門。
我不想跟他說話,索閉上眼睛,卻被他拽起,拽得我手臂差點兒臼。
“對著我,就這麽冷若冰霜嗎?”他沉聲開口,語聲中有火苗幽幽燃燒。
“元帥以為我應該強歡笑還是像風塵子對著任何一個恩客嫵笑?”我冷冷譏諷,“侵我國土、擄我父兄、毀我清白,你要我恨你還是你?你要我歡笑如常、被迫承歡,你以為我很開心、很快樂,是不是?假若你的妻被異族元帥淩辱,你會不會滿心仇恨?會不會恨得將他挫骨揚灰?”
說到此,我淚流滿麵。
他沉沉地看著我,過了半晌才道:“我說過,我會好好待你,會寵你。”
擲地有聲。
我冷笑,“你以為我稀罕你的寵嗎?”
完宗旺的黑眼驀然睜大,“你不稀罕!”須臾,他怒吼,“你本沒有忘記阿磐!”
我沒有搭腔,別開目。
“這輩子,你休想與阿磐雙宿雙棲!”話音猶如鋼刀,鏗鏘而鋒利。
我仍是不言不語,也不看他。
他住我的下頜,拽過我的臉,目淩厲,“看著我!”
我倔強地斜過目。
“趙飛湮!”
掀破屋頂的重聲剛剛落下,他的手掌陡然擊在我的左上。
我尖一聲,劇痛疾速蔓延,痛得額頭冒汗。
“你膽敢離開半步,我就打斷你的!”完宗旺再次扣住我的下頜,惡狠狠地警告我。
“你喪心病狂!”我怒吼,淚水掉落。
他盯著我,瞳孔劇烈收,戾氣駭人。
然後,他怒火中燒地離去。
劇烈的痛淹沒了我,我仿佛聽見骨裂的聲音,漸漸地,昏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