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慚形穢?
沈凝喝完了補品,忽然想起他們方才的談話似乎有點問題,眸微斂。
他們曾經也是你的將士。
他真的毫不避諱地說出了曾經的份,也不再否認他一直就知道從何而來。
沈凝說不清自己此時是什麽心,可能是震驚,離奇,甚至覺得不可思議,但事確確實實發生了,且能重生在沈凝上,一定跟姬蒼不了關係。
無嗣,折壽。
想到下午夢中約約聽到的聲音,沈凝覺得那應該不是巧合,如果的重生必須要有代價,或許就是他用折壽和無嗣換來的結果。
肺腑裏仿佛被數百隻螞蟻不停地蟄著,泛起一陣陣麻麻的酸疼,沈凝輕輕闔眼,不知道姬蒼是何時認識自己的,也不知道他為何要這麽做,但是切切實實到了一種深沉的。
跟以前同袍之間的誼不同,跟那個人的虛偽溫和甜言語也不同,是一種更深刻的,仿佛來自心靈深的一種知。
隻是……
忍不住懷疑,讓活過來有那麽重要嗎?
如果命中注定應該以那樣的方式死去,如果的壽命就該終止在那一年。
那麽是不是可以說,換重生就是一種逆天改命的行為?
作為逆天的代價,他必須付出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所以的重生,比他的壽命和子嗣還重要?
“在想什麽?”姬蒼見良久沉默,不由開口詢問。
沈凝回神,用最快的時間整理好自己的思緒,隨即抬頭看著眼前這個男子:“姬蒼,你相信人可以死後複活嗎?”
姬蒼眸微閃,緩緩點頭:“世間之大無奇不有。曆代皇帝皆自稱授命於天,統治萬民,他們相信上天會降下祥瑞或者災難,那麽上蒼要讓一個人死而複生,應該也不是一件多難的事。”
沈凝沒料到他會拿天子來做比喻,想了想,竟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然而上至君王下至萬民,縱然信奉上蒼,卻是誰也沒有真正見過上蒼,這樣的相信總會存些疑慮吧。
“倘若人真的可以重活一世,應該做些什麽呢?”像是在問他,就像是自問自答,“是不是應該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比如多多積德行善,順天而為,為蒼生謀福祉,為萬世開太平?”
姬蒼抬手過的發,聲音溫:“順天而為固然重要,但更要順心而為,做自己心中想做的事,否則隻會給自己增添更多的枷鎖。”
沈凝聞言,忍不住挑眉:“那麽你從小到大做過的所有事,都是順心而為嗎?”
“顯然不可能。”姬蒼角微揚,抓過的手放在邊輕輕親了親,“時弱小,怎麽可能事事順心?所以長大之後我們要足夠強悍,於自己如此,於家國亦如此。”
自己強大,就沒有人敢來欺負,家國強大,就沒有外敵敢侵。
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沈凝安靜地沉思,順心而為固然重要,可人心善變,今日想當皇帝,說不定明天就想出家當和尚……
“累不累?”姬蒼抬手了的額頭,“你現在虛弱,今晚要留神別發熱才好。”
修長有力的手掌在的額頭,掌心溫熱傳來,讓沈凝有種陌生而又微妙的悸,本能地想抗拒,卻又強迫自己接他一點點親的作。
姬蒼站起,抬手寬了服,然後極自然地掀開被子上床。
沈凝微怔,下意識地床裏側挪了挪,挪到一半停下,轉眸看著他:“今晚必須睡一張床上?”
姬蒼作一頓,默默轉頭看:“我們是夫妻不是嗎?”
沈凝默默無聲:“……”好像也對。
姬蒼靠在床頭:“你現在虛弱,本王不得就近照顧你?萬一有個好歹,本王後悔都來不及。”
沈凝道:“不是有侍琴和侍棋嗎?”
“們跟我能一樣?”姬蒼挑眉,像是在質疑著什麽,“凝兒不會是打算跟兩個侍過一輩子吧?”
沈凝:“……”
心裏其實有很多話想說,尤其是關於自己得以重生一事,但不知是故意逃避,還是擔心欠人太重還不起,話到邊又咽了回去。
以現在的能力和對姬蒼的,確實還沒到可以還這麽重人的時候,甚至不知道,這天下什麽東西的分量是可以跟壽命和子嗣相提並論的。
江山嗎?
姬蒼若想要江山,本無需旁人幫助,而且沈凝有自知之明,本幫不了他什麽。
“姬蒼,你想要什麽?”沈凝轉頭問他,眼神認真而嚴肅,“你心裏最在乎的東西是什麽?有什麽是你特別想要卻至今沒能達所願的?”
姬蒼偏頭看一眼:“本王無大誌,唯有一願。”
沈凝愕然:“無大誌?”
這四個字說出來,把姬蒼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個徹底,橫看豎看,隻看到了四個字:權勢滔天。
如果他這樣的人無大誌,那真不知誌向遠大該如何解釋了。
開疆拓土,征服天下,兼並九州,為千古一帝?
沈凝角輕輕一:“那你的願是什麽?”
姬蒼沒說話,隻是安靜地看著,眸深邃,眼底仿佛藏著萬千愫急噴薄而出。
室陷一陣微妙的安靜。
氣氛曖昧而旖旎。
沈凝從來未曾深了解過的覺,怪怪的,有種千言萬語滾到邊卻突然了啞的覺。
沈凝沉默地斂眸,聲音略微嘶啞:“我現在是個病患,你應該不會趁人之危。”
“為夫自然不會趁人之危,但是……”姬蒼轉過,忽然臂攬過的腰肢,與僅有咫尺之距,聲音低沉悅耳,“夫人對我有救命之恩,為夫理該以相許,夫人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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