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雲嫣後,李允寧陸續接見雲家其他庶的拜訪,幽州員家的一些夫人小姐,偶爾也一起喝上一兩杯茶。
兜轉演戲十多天,才若不經意地請雲嫣去外麵一間茶館聽書。
說書人口若懸河,不聽客拍手好,李允寧和雲嫣在二樓的一間包廂裏品茶。
照常支開小圓,去街上買些零。
自從來到幽州,雲奕對看管鬆懈許多,平日常鼓勵出去玩,還問銀子夠不夠,賬房隨便支。
有時想,如果“侄子天花”一事不是他刻意人為,那在這兒玩一兩年也行。
可惜,沒有如果。
“小嫂嫂,您想好了?”雲嫣拎起瓷壺,給李允寧茶盞添上。
太行龍井濃香的氣味飄散,李允寧拈起茶蓋拂了拂,草黃的茶葉在湯水裏沉浮,抿了一口,醇厚爽朗,但更京城茶水的靈翠澤、清口。
開門見山:“我想回京,你們能怎麽幫我?”
雲嫣一怔,沒想到李允寧直接說要走,本以為作為亡國公主,會借此向世子提些條件。
不過鄭公子吩咐,無論想做什麽,都要盡力幫忙。
雲嫣答道:“準備馬車和仆人不是問題,關鍵怎麽躲過世子的尋查……”
“您份特殊,白天出城不方便。即使喬裝打扮,一旦您失蹤,世子定會立馬封城派人搜捕,您難藏。哪怕僥幸出城,世子威名在外,幽州和附近城池的員無不俯首稱臣,怕跑不了多遠,便會被他們聯手抓回來……”
分析種種難,提議:“您最好晚上出發,不要驚世子,如果能讓他第二天再察覺更好,您趕一晚上的路,到時他們追也不好追上……”
李允寧點頭,猶豫道:“晚上出城,要不要……”京城是需要聖諭和令的。
“有世子上雲家的令牌就可以。”雲嫣接口,從荷包裏掏出一個淨白的小瓷瓶,“這是迷魂散,隻要一滴刺皮,便會使人昏睡六個時辰。您看看,必要時……”
“謝謝你。”李允寧接過瓷瓶,放袖中,思索新宅守衛森嚴,哪怕將雲奕藥倒了,出門也重重艱難。
詢問:“城裏有什麽臨水的酒樓嗎?可以翻窗跳水裏小船那種。”
不管他倆去哪裏、做什麽,雲二和小圓始終候在不遠,要單獨出去,實在不好糊弄。
至於翻窗跳船,以前和皇兄出宮玩,在臨湖的酒樓為溜上街這麽幹過。
雲嫣道:“幽州多幹旱,酒樓沒有,青樓……倒是有一家,名邀月樓,靠近河邊。”
李允寧:“……”
想了想,“二月初九晚上,你派人在河裏撐船接應我,我放夜明珠到窗外做暗號。”
雲嫣欣然答應。
李允寧卻犯了難,好歹曾經金枝玉葉,怎麽拉下臉皮跟雲奕說要去青樓,貿然開口,他一定會懷疑的企圖。
苦思兩三天,在話本子裏學到一招。
——有個夫人懷疑丈夫的忠貞,每晚檢查他的,最終發現寢後領有個殷紅吻痕,證實丈夫養外室。
沒興趣深究雲奕的清白,但“東施效顰”,抓住他在上的一些小把柄,鬧著他帶自己去青樓瞧瞧“狐貍”也行。
說幹就幹,李允寧蹲守幾天,雲奕晚上回來,上偶爾有酒氣,脂味那是一點沒有。
眼看初八,急得差點破罐子破摔,要直接跟他說,去青樓學習如何使男人罷不能的技巧。
還好,這天日子吉利,雲奕參加員宴請,估計去的不是什麽正經地方,服上一甜膩的脂味。
李允寧像個小貓,在他周圍嗅了一圈,趁機發作:“你和哪個姑娘胡混完,不換裳,不洗幹淨?”
雲奕喝多了酒,頭有些昏,低頭聞聞自己,臂要抱,“都是寧寧的味道,沒有別人。”
李允寧閃腰躲開,故意得理不饒人:“你騙人,我才不會用這樣濃鬱的香料……”說著推他出門,“不要跟你睡覺,你髒死了!”
雲奕拉的手,“沒有胡混,隻給你的。”
李允寧像被燙著回手,嗔他一眼,喝得半醉還滿口汙言穢語,胚到骨子裏。
不好再追究,轉移話題找茬:“你就不能不去那些風月場合嗎?外邊的姑娘那麽好,你吃飯喝酒非得們陪著?”
雲奕撲過來半抱住,解釋:“別人的……”
想說下次不會了,瞧烏黑撲簌的睫、嫣紅嘟起的,好得仿佛一隻隨時會飛走的蝴蝶,話到邊改了口,他環腰肢在小腹,“想管我啊,可以,給我生個兒子,我什麽都聽你的。”
“瘋子!”李允寧推他膛,催促,“快去洗澡,討厭你上的味道……”
提到孩子,的心不猛跳了下。兩人同床以來,前幾次喝的避子湯,有一回來月事肚子很痛,雲奕就把喝避子湯的苦活攬下了。
看他極其不待見雲家庶出弟妹的態度,應該不會在娶妻之前搞出庶子。
這會兒,又不敢保證了,他想一出是一出。
雲奕拽的手不丟,“晚上還跟我睡覺嗎?”
李允寧努力揮開,“不睡,我生氣了!”
他像個小孩子一樣搖的胳膊,“寧寧怎麽才會不生氣?”
李允寧很見他稚的樣子,一人對另一人放下偽裝、毫不設防,總人莫名心。
想起侯府裏小侄子滿水泡、哇哇大哭的模樣,咬下心腸,笑盈盈道:“除非,你明晚,帶我去見識一下迷你的那些姑娘。”
“嗯?”雲奕有些不解。
李允寧握住他的手,直言:“我扮作男子,你帶我一起逛逛青樓。”
“不行。”雲奕搖頭,“裏麵很,你會學壞的。”
“可你們男人不就喜歡壞姑娘?”李允寧撓他手心,輕輕慢慢地,“不然每次怎麽去那裏找姑娘作伴。”
指尖如一把小鉤子,勾得他渾冒火,雲奕一下攥,啞聲問:“我們在那裏過夜嗎?”
“你想就行啊。”李允寧滴滴說,“我也想當一回壞姑娘。”
哄得雲奕答應帶去邀月樓,李允寧第二天一大早,換上男裝,想著出門在外無錢寸步難行,用針線在寢裏上袋子,裝些金葉子和銀票。
雙手笨拙,得指頭破好幾個眼,汩汩流。
逃跑如果無分文,鄭譯和雲嫣想必也會接濟,但雲奕欺騙、勞役這麽久,不拿他點工錢意難平。
晚上雲奕回來,兩人去了青樓。
樓裏的鴇母顯然認識雲奕,親自迎接,將他們送上頂樓的一間廂房,問要不要姑娘伺候。
李允寧踏進這裏赧不已,膩得令人作嘔的脂香裏,到是男的調笑聲,夾雜酒氣香,簡直像人間窟。
進了廂房才覺清淨些,什麽不要,鴇母退下。
“就這點本事,還想見識一下迷我的那些姑娘。”雲奕揶揄,倒了一杯茶推給。
李允寧抿了幾口,睨他一眼,“你當我是你,不知恥,常來廝混。”
“你真的冤枉我。”雲奕饒,“除了喝酒聽曲,沒讓人近過。”
李允寧上下逡巡他,不太信,想反駁點什麽,忽聽房左側傳來一聲子高的聲。
看過去,滿牆白壁,隻掛著一幅人醉酒花間圖。
“嗯啊……”
嫵的聲音再次耳,仿佛這一堵牆壁薄如紙張,隔壁房間什麽靜都能過來。
奇怪地瞄向雲奕。
雲奕輕咳兩聲,拉起李允寧的手,“去瞧瞧。”
他帶來到牆邊,卷起那幅圖,把推過去。
李允寧瞪大了眼睛,轉瞬捂住雙眼,轉過,嗔怨:“你怎麽來這種房間,不怕長針眼!”
原來圖後牆壁鑿空,嵌著一麵鏤空的雕花圓窗,過窗子,能清晰地看到對麵房間的況。
李允寧聽得臉紅心跳,又堵住耳朵,恨恨瞪著雲奕。
雲奕攤手,無辜笑道:“不是你說想見識樓裏姑娘的風采?”
擱在以前,李允寧直接生氣走了,想想今晚的逃跑計劃,咬牙忍下,“你變不變態,看人家……”
雲奕不以為然,鴇母閱人無數,小公主扮男裝,一眼看出,故意帶他們來這種供貴人窺賞的房間。
男人帶人來青樓,本多為趣。
他佯作沉下臉,“你說要看,我滿足你,你反倒罵我。這麽大的公主脾氣,誰能伺候好你!”說著轉要走。
李允寧自知理虧,忙拉住他。
隨口找的理由來邀月樓,誰知他正兒八經真看姑娘接待客人。
“我沒見過這麽大陣仗,嚇到了……你別生氣……”
雲奕冷哼,不掃一眼。
李允寧扯扯他袖,“好了,我們一起看一會兒……”不知他真怒假怒,但怕他走,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雲奕虛摟著俯到小窗前。
看得時,他把當作馬兒,按在牆上……
對麵男子似發現這邊的靜,朝小窗大喊:“兄弟,要不要互換子玩玩,你那個聽著還,我幫你調教一下……”
李允寧轉頭咬他袖,腦子裏似有煙花劈裏啪啦就炸了。
“不換你,用不著這樣討好我……”
雲奕瞧態打趣,抱到床榻上。
李允寧緩過來後,翻把他在下麵。
雲奕大意外:“寧寧怎麽突然轉了子,想翻當家做主人?”
想太多了,李允寧腹誹,純粹是怕他發現寢裏的蹊蹺。
聲嗔道:“你老不知輕重……”
“就是不知輕重,你才記得我的好。”雲奕調笑。
想當初,那個一就又哭又罵還要自盡的小公主,不過半年景,竟學會取悅自己了。
李允寧不理會他,中途佯作經不住,狠狠在他腰上劃下幾道抓痕。
指甲銳利,又使勁,他皮果真見了。
雲奕到腰間一陣刺痛,瞥眼過去,竟被撓破了。
在床上咬人,抓人倒是頭一回。
李允寧怕雲奕責問,行更加賣力。
雲奕察覺今晚有些奇怪,哪裏說不上來,猜測是看見子接客一幕太過激,所以比平日更放得開。
他瞧中指甲蓋有劈裂,手指細察,連忙掙回。
“怎麽了?”
他皮糙厚,抓他,差點把自己弄傷了。
李允寧攥手指,垂下眼睫,“沒事,不疼……”
雲奕直覺有事,捉那隻手要看。
李允寧眼珠一轉,開手指給他看。
雲奕視線被指頭上的細小孔眼吸引,皺眉:“這是……”
李允寧眨眨眼睛,聲道:“你那次說不是要我給你做件裏,我正學呢,可惜太笨紮破了手……”
“笨寧寧……”雲奕啄了下指頭,李允寧忙開,怕他聞到什麽奇怪的氣味,他多懂點醫,可雲奕雙目晶晶地凝視,又輕吻額頭,“傻寶寶……”
李允寧心裏忽然閃過一愧疚,隨口編的謊話他信以為真,似乎很。
想到小侄子的事,心腸重新變得冷,他騙得團團轉,糊弄他一次怎麽了。
雲奕解開衫,外、寢,直到與相。
大大小小蚯蚓似的傷痕眼前、前,尤其口那一道疤,讓人看著輕輕一劃便會裂開似的。
他第一次與坦誠相見,李允寧不懂他什麽意思,心撲通撲通跳得飛快。
雲奕抓過的手在口,輕聲道:“寧寧,我們一輩子這樣……好不好?”
哪樣?李允寧看他認真的神、溫的語氣,像要和一生一世做夫妻那樣……
駭了一跳,手心冒汗,濡他前的傷疤,他同樣激烈的心跳,生生岔開話題:“這裏……”挲他傷。
雲奕握的手,閉眼隻說:“寧寧,不要騙我……”
李允寧嚇得渾汗豎起,簡直懷疑他知道要逃跑,見他眉間著黯然,似想起過去什麽不好的事。
雲夫人說過,他曾經差點被姨娘、庶弟害死,這兒,也許……
“是傳聞中你殺害的姨娘庶弟……”
“他們買通了我的親信……”雲奕歎了口氣,定定瞧,“你會怕我嗎?”
以牙還牙,睚眥必報,這樣的格,總覺得有點狠辣……李允寧自知不是他的對手,不敢和他多說話,萬一出破綻就不好了。
聲嚷:“哥哥我要睡覺了,你快點……”
“這麽急著給我生兒子?”不想答,雲奕也不強迫,將來有大把的時間,總能等到敞開心扉的那天。
說到孩子,李允寧點他口,認真問:“你還有沒有在喝藥?”
“在喝呢,你還小,我們過兩年再生……”
李允寧放下心,隨他一起沉淪即將離別的歡中。
可能刺進他腰腹的迷藥起了作用,雲奕很快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李允寧了他的臉頰,翻了翻他的眼皮,確認他昏睡無誤,小心翼翼下床穿。
臨走前給他蓋好被子,過他前的傷疤,他以後會遇到一個心疼他的妻子。那個子,永遠不可能是。
李允寧走到窗前放出夜明珠,一個撐船的老漢劃槳過來。
老漢拋上一條飛抓索,將爪上繩子綁在腰間,翻到窗外,一點一點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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