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新帝召雲奕議事，李允寧拿他給的雲家令牌，溜進後宮。

珍妃住在太池的宮殿，位於湖上一島，穿過長長的拱橋到達，披著油風帽，上也淋不。

宮進去通稟，不一會兒珍妃穿著天水碧的子嫋嫋娜娜召見。

華燈高照，爐香彌散，李允寧見過好些次周薔，這回依舊被容貌驚豔。

臉是那張臉，材也沒變。

可從前的則，總覺帶了幾分頹勢，像被風吹雨打後的薔薇，隨時要萎謝落地。如今的，同樣如花，卻像被照耀、水澆灌，綻放得豔四、馥鬱迷人。

看來雲奕說得沒錯，新帝對是真的上心。

一個子過得好不好，從容氣質能看出。

李允寧心裏不由替皇兄對到一兩分愧疚。

見禮寒暄幾句，周薔讓小宮帶去換下。

再次回到殿中，李允寧在小榻上坐不住，“撲通”一聲跪倒在麵前，“嫂嫂，我還可以這樣你嗎？”有求於人，努力和拉近關係。

“可以。”周薔拉起的雙手，挽扶起來，“有什麽事坐下說。”

“嫂嫂……”深夜私後宮，李允寧自知時間不多，跪地長話短說，“宜州節度使打著李氏支族的名義叛，新帝三日後要賜死我哥哥……”說著掉下眼淚。

“這事我聽說了。”周薔歎了口氣，“你知道後宮不得幹政，我也……”言又止。

皇兄曾經對不住。納了周薔宮，害因妃嬪爭鬥傷了子，再難有子嗣，後來又無所顧忌地收妹妹為妃，教人家姐妹共侍一夫。

李允寧設地想，縱使周薔對皇兄有過意，也在那些帝王風流中消逝殆盡了。

不想幫忙理所應當。

誰願放棄眼前的安逸日子，去冒險得罪九五之尊？

可皇兄危在旦夕，李允寧實在沒辦法。

想起臨行前雲奕告訴的一樁聞，思忖道：“嫂嫂，我哥哥已經上了請罪書，表明與叛黨毫無幹係，但新帝不認，堅持要殺他，怕不是為了大義，而是出自私心……”

頓了頓，說出口：“新帝三年前就慕你，送過你一枚玉佩，他容不下我哥哥活！”

周薔神一變，視線瞥向旁宮，宮斂首退下。

搖頭，“慕談不上，他不止我一個妃子。”垂眸黯然，“我在宮裏看似花團錦簇，實則舉步維艱，新帝他好多事，不會聽我的。何況是替前夫求，他……”

“嫂嫂，我真的走投無路了！”李允寧哭道。

雲奕是新帝親近之人，願意相信他的話，拿過往舊事挾恩圖報不會對周薔造實質影響。

“嫂嫂，我知道我哥哥對不起你。可他曾幫過你，救過你們周家，你父親那年貪汙賑災白銀五十萬兩，巡察史上書要對你們家抄家問斬，我哥哥為了保你們姐妹和周家，殺了多清流員。他為你們做了一回昏君，求求你了，救他一命，就當恩兩銷了……”

周薔麵有慚，遲疑道：“雲世子那邊……”

“他說了幫我的！”李允寧接口，“他隻能在朝堂運作，沒法勸阻新帝的私心，解鈴還須係鈴人，嫂嫂……”

“我隻能盡力試試，你別抱太大希。”周薔說，“新帝對我，真的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肯答應就行，李允寧喜極落淚，抹了抹臉，“沒關係，敗與否我都認。哥哥照顧我長大，我做妹妹的，隻能盡力幫他，他生，我陪他，他死，我……”想想住了。

“你在雲家過得好嗎？”周薔再次攙起來。

“好的。”李允寧順從起，拭淚道，“亡國公主能過這樣不錯了，我隻用服侍他一個……”不要想什麽家仇國恨，裝傻賣癡地活，自己過得好，也能幫助親人。

周薔沉默良久，吩咐宮送出門。

回到雲府已是深夜，李允寧翻來覆去睡不著，好不容易眠，卻恍惚著做了一個夢。

逍遙侯府周圍靜寂冷清，無一人把守，邁進敞開的大門，院子裏空落落的，隻有幾隻烏在牆頭“呱呱”。

待走到正殿，向裏去。，地上滿是殷紅的！像匯了一條小溪。

皇兄躺在泊裏，清俊的臉慘白中著烏青，雙眸閉，角和下全是凝固的跡。

當即蹲下，抱頭哭：“皇兄、皇兄——”

不敢走過去，怕他真死了，再沒呼吸。

“李允寧，小公主……”

耳畔傳來一聲聲悉的呼喚。

李允寧睜開眼，借著帳外朦朧的燭，看清雲奕的臉龐。

猛地向後了下。如果皇兄死了，他就是罪魁禍首之一！

不，皇兄還沒死，需要他的幫助。

李允寧閉眼，拍拍口，地倚進他懷裏，“我做了一個夢，嚇到了……”

“你一直皇兄皇兄。”雲奕後背，安片刻，下床倒了杯熱茶端來。

李允寧就著他的手喝了幾口，抱住他的腰，“夢到不好的事了。你會幫我的？雲奕，你一定會盡心幫我的吧？”

在床上總沒大沒小，不習慣喚那些敬稱，雲奕不管，直接喊他名字。

雲奕看一雙含淚的眸子清淩淩瞅著他，像隻無助可憐的小貓，他拂過汗的一縷額發，“你皇兄定能逢兇化吉。”

他口吻篤定，李允寧總放心不下，躺了一會兒，聲道：“我睡不著，我們做些好睡覺的事呀。”

雲奕不信做完噩夢之後還有心思歡好，想必是怕他救皇兄不盡力，特意用籠絡。

他不接，小公主該疑心他是不是真心相助。

雲奕想了想，翻上，“你別哭著說不要就行。”

“就哭……”李允寧噘，眼珠滴溜一轉，撇向帳外，“我去拿個東西，你等等。”

“嗯？”

“你上回不是說想用那盒子裏的東西。”李允寧微紅了臉，咬著，“我今晚滿足你。”

原來還有這樣的驚喜？雲奕好整以暇地坐起，等主一回。

李允寧下去翻櫃裏的錦盒，雲奕在裏麵放了一堆，什麽金銀玉石、紅瓶綠罐，挑挑揀揀，拿了一個最小的鈴鐺。

鈴鐺如桂圓大小，表麵鍍金，刻有一層凸凹的花紋，下麵綴著一細細的金鏈子。搖一搖，“吱吱啦啦”，聲似蟬鳴。

不知道怎麽用，總比那些跟手腕細的玉杵好些。

他怎麽放那麽多人的東西。

李允寧嗔瞅他。

雲奕目注定手中的鈴鐺，意味深長地笑道：“你喜歡這個？”

他當別人和他一樣熱衷這些七八糟的玩意，李允寧腹誹，口上卻說：“這個可。”看著能吃點苦頭。

“是很可。”

雲奕上下打量，直白的眼神像兩隻手在上遊走。

李允寧讓他看得頭皮發麻，上床進了帳子，“時間不早了……”

“我該用這鈴鐺好好伺候伺候你。”雲奕接口，慢條斯理接過東西，眼底流出波瀾暗湧似的深沉眸。

李允寧瞄他眼神，心生不對，可騎虎難下，而且這小小鈴鐺，能有什麽威力。

圈他脖頸，學著妖男子那做派：“春宵一刻值千金……”

看笨拙的演技，雲奕“撲哧”一笑，解寢，“但願你待會還有力氣這樣說。”

李允寧被那東西震得魂飛天外，這才明白，不可以貌取。

雲奕欣賞著紅翕張、拂扭的妍態，如剛化形全袒的小狐貍，清純無辜又嫵人。

他看得似著了火，俯下，將一並摧枯拉朽灼得魂飛魄散。

事後，雲奕凝視，白皙的臉糊滿淚和汗，黑發漉漉地粘在枕上，睫微，瓣嫣紅，如朵被雨過度澆灌後豔到頹靡的杏花。

他在臉頰啄了一下，“真。”

李允寧累極，懶得說話，踢他兩下，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