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宴上,眾人酒過二巡。
雲奕看到李允寧素淨的臉、紅腫的眼,冷聲道:“舊人見麵,分外深,眼都哭腫了?”
“你強迫我、我,還不許我哭?”李允寧生氣地瞪著雲奕,把對鄭譯的不舍全加諸在他的行為上。
雲奕側過頭,難得啞然,岔開話題:“他跟你說了什麽?”
李允寧低頭裝死。
雲奕拎起酒壺倒了一盞酒,推到麵前,悠悠道:“我來猜猜,他是不是想把你從我邊要走?”
李允寧睜大眼盯著雲奕,簡直懷疑他有順風耳了。
雲奕不以為意地笑笑。鄭譯在宮門口等了一個晚上,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隻有李允寧這個小傻子當別人看不出來,一副大驚小怪。
他慢慢把自己的酒盞滿上,淺淺呷了一口,半真半假道:“倒也不是不能給。”
李允寧耳朵一,烏溜眼珠地瞅著他,像隻等待主人大發善心喂食魚幹的小貓。
雲奕點了點李允寧麵前的小幾,示意把酒喝下去。
李允寧端起酒盞輕嗅,一醇厚的酒香,應該是竹葉青之類的烈酒。向來隻喝牛和果酒,為哄雲奕做回善事,咬牙一口氣灌下去。
“咳咳……”
烈酒如火,辣辣地燒過嚨,李允寧掩咳嗽。
雲奕扳過的臉。
小公主稚,沒喝過烈酒,一會兒麵帶幾分微醺醉意,暈泛了雙頰,瑩瑩雙眸含水滴,嫣紅小微微張著細聲氣。
比床笫間的差了幾分,但比見了鄭譯仿佛死了夫君的寡婦樣子好看不。
他一把箍住的腰,輕輕拍背給順氣,邊講故事似的道:“我時養了一隻哥犬,有個庶弟堅持要,父親我讓我給他,我拗不過,便讓了。”
李允寧聽得一頭霧水,腦子有點暈,可也沒壞。這跟放不放走,有什麽關係?
雲奕笑了笑:“我把狗的給了他……至於我那個庶弟,想必你也聽過傳聞,後來我一劍捅死了他,哦,還有他那個不知好歹的姨娘。”
李允寧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他竟然真的承認,親手殺害了兩條親命。
“你、你……”倉皇後退,想要掙開他的錮。
雲奕卻越摟越,將臉在耳邊,溫萬分道:“他要你,我舍不得殺你,那隻好殺他了。”
“瘋子,你這個瘋子!”李允寧用力推他,可他像一座大山,毫不。
“所以,”雲奕憐地拍了拍的臉頰,“你知道該怎麽做,嗯?”
說完,放開了。
李允寧酒意消了大半,思索著如何給鄭譯傳消息,讓他不要出麵贖。
宮宴上尋不到機會,始終在雲奕的視線範圍之,邊也沒有得用的丫鬟。
好不容易熬到散場,鬆了口氣,但願鄭譯所說的辦法不在今日實施。
可往往事與願違,人怕什麽來什麽。剛出了大殿,鄭譯在外麵住了雲奕。
“雲世子。”鄭譯客氣一揖。
雲奕挑眉頷首,“鄭公子。”
李允寧聽著兩人寒暄,心裏如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口:“世子,您不是說急著回府有事?”
雲奕睨一眼,慢條斯理道:“主子說話,哪有你個婢的份,下去。”
平日伺候李允寧的丫鬟,將拉到一旁。
鄭譯開口道:“我鄭家願以明珠十斛、黃金百兩,換雲府一個婢,不知世子意下如何?”
“鄭公子好大的手筆。”雲奕讚道,裝模作樣問,“不知哪個婢子有此榮幸?”
“前朝故人,”鄭譯明確說,“更是與鄭某有過婚約之人。”
“有過婚約?”雲奕驚歎,轉而不屑地,“自己的東西不好好守著,旁人占了又來求,你要我就得給,哪有那麽好的事。”
鄭譯不惱,神平和道:“若世子喜歡人,鄭家願再贈十個家清白的婢。”
能讓前朝風霽月的狀元郎——鄭譯拋下臉麵,用錢來贖的婢,想必定是位傾城佳人。
不人止步觀,更有一些舊朝臣子認出李允寧的份,頭接耳,竊竊私語。
雲奕點頭,故作躊躇,“給錢還給,聽著誠意十足,不好拒絕。”
“不過我這人一向不勉強人。”話鋒一轉,他回招來李允寧,笑得溫和至極,“寧寧,來,告訴鄭公子,你願意跟著他嗎?”
李允寧頂著眾人窺探的目,著頭皮走出來。
雲奕對笑容溫和,語氣親昵,瞧著像一個待下人寬厚的主子,隻有能看穿他虛偽麵下的險狡詐。
明明他回絕鄭譯的托辭有千百種,卻偏偏選擇一種讓他們未婚夫妻最難堪的方式。
如果雲奕隻是個將軍或世子,李允寧倒不會這麽怕他。關鍵他還是皇親國戚,當今太後的親侄子,未來皇後的親哥哥。
鄭譯一介前朝尚書之子,得罪不起他。
李允寧朝鄭譯淺施一禮,疏離而客氣道:“謝鄭公子抬,舊人舊事,請公子忘了吧。”
說完,頭頂來自雲奕視線的威毫不減,深吸口氣,補充說:“雲世子……待我很好,我、我不願去鄭家。”
話一落地,周圍一片唏噓。眾人看向李允寧的目,各各樣,豔羨、嫉妒、同、鄙夷……
“允寧,你——”
鄭譯麵帶憂慮地盯著李允寧。
李允寧向他輕輕搖頭,眸中水波滴,流出哀求神,示意他不要再說。
“雲世子,是不是你——”
鄭譯向雲奕,溫雅如玉的臉上有一破裂的惱怒,似想質問是不是他威脅迫。
雲奕抬高下頜,正正對上鄭譯的目,眼神充斥著倨傲和挑釁。
一時,氣氛凝滯,戰火發。
“我在雲家過得好的……”
李允寧後退一步,擋在雲奕麵前。旁邊鄭家怔楞的仆人回過神,上前拉下鄭譯,向雲奕致歉:“我家公子喝醉了酒,請世子海涵、海涵……”
“我肚量很小。”
雲奕踏前一步,把李允寧拽到後,高大的軀將遮得嚴嚴實實,冷峻的眉目是不容侵擾的嚴肅和強橫,如猛維護著自己的領土。
“寧寧方才的話,鄭公子都聽到了,那什麽婚約今日就退了吧,退婚書晚些會送到鄭府。”
他頓了頓,瞥眼鄭家仆人,“告訴你們家大人,多給自家公子尋幾個人,省得覬覦我雲家的婢,被拒了還行死纏爛打之事。”
“是是是……”鄭家仆人點頭如搗蒜,挾著鄭譯遠去。
回到馬車上,雲奕一改之前的強勢態度,抱住並排坐在小榻上的李允寧,興致頗好地問:“今日你做得很好,想要什麽獎勵?”
這樣丟人的事,你來幾回就行了,李允寧心道,上不鹹不淡地:“不敢。”
雲奕不在意李允寧的冷淡,著雪白的臉頰,“你要沒想好,那我替你決定了。”
李允寧垂眸,置若罔聞。
雲奕偏抬起的尖巧下,凝視著稚的眉眼,若有所思道:“你年紀小,我看正缺個啟蒙夫子。”
李允寧蹙眉,不懂他話裏意思。過去為公主,皇兄注重的才學教養,子八雅——琴棋書畫詩酒茶花,都心學過的。
雲奕緩緩鎖住的腰,眼眸流淌出風雨來似的深沉暗,仿佛頃刻要將席卷進去。
李允寧有過事經驗,立馬明白了他的意圖,按住他在腰間挲的手指,“不、不用了……”
“你還不知道要學什麽,就這般推辭說不用,嗯?”雲奕猛地用力,扯斷了的腰帶,一手到小榻下的匣子裏,拿出一本書冊,晃到眼前,“我親自教你。”
李允寧從翻起的書頁中瞅見男直白的合歡圖,惱地扭頭,“我不學!”
“你不學可以。”
雲奕“啪”地把書冊扔到小榻上,鬆開的腰肢,“那我請教坊司的嬤嬤來教你。嬤嬤見多識廣,上至宮中的妃嬪,下至青樓的名,想必比我這個人更能教導好你。”
“你——”
雲奕直視含水的眸子,涼涼笑道:“我可不想有一個隻會躺著歡愉還不要這樣、不要那樣的通房。”
李允寧如破的皮球,頓時泄下氣來。
雲奕提醒了的份,現在隻是一個供人宣泄的玩,若他膩了,後麵大把人等著接手。
比起嬤嬤教導,更願意和雲奕……兩人已經坦誠相見,早沒什麽臉麵可言。而教坊司嬤嬤,為了討好雲奕這種權貴,不知能想出多法子折辱。
想清利弊,李允寧褪下一件件衫,拿起榻上的書冊,雙手呈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