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之後,時值九月,在北方的深邃空穀之中。
雖應是秋高氣爽的九月,但由於這是在北方,又是在深山空穀之中,自然有一凜冽的寒氣來。那飛鳥儘絕、枯枝敗葉的空穀之中,有兩個大約五六歲的小孩正雙雙著手,迎著凜冽的寒風努力朝前走著。
走在左邊的是一個穿淡夾襖的小姑娘,黑烏烏的頭髮梳著秀氣的辮子頭,頭上彆著兩朵淡雅的小花,留著齊劉海,瞧上去就像是一個妝玉琢的洋娃娃似的。那圓溜溜、黑烏烏的大眼睛,簡直得人忍不住驚歎。這小姑娘旁邊的那位稍稍高些的小男孩兒小小年紀,已經出溫文爾雅的氣質來,那雕玉琢的模樣同不輸那個小孩兒。兩個人站在一塊兒,就跟觀音後麵跟著的金玉一般。
左邊的小孩兒嘟了嘟自己的,有些不耐煩地說道:“怎麼這天說冷就冷了,真是要凍死個人了,哥哥咱們快點兒吧。”小孩兒回過頭,見哥哥走得慢條斯理的,不由得跺了跺腳。這麼冷的天兒,也虧得哥哥還能這樣跟小老頭似的慢吞吞的,可都恨不得撒著丫子就跑呢。
相比於這小孩兒的不耐煩,那小男孩兒卻顯得淡定許多。他淡淡瞥了不耐煩的小姑娘一眼,氣定神閒道:“你跑起來,小臉覺就像是被刀割似的,更難,要跑你跑吧,我可不要。”這山穀裡頭的風呼啦啦地吹,跑起來隻怕更令人覺得涼颼颼的。他本來就冷的要死了,不想死的更快。
“哼,什麼歪理!”小丫頭不讚同地癟了癟,但速度卻還是跟隨這小男孩兒一樣慢了下來。
兩人在空穀之中行了大約半個時辰,終於到了一草廬。這草廬建造極其簡陋,簡直比杜甫那首《茅屋為秋風所破歌》裡頭的茅草屋還要簡陋破敗,但是這草廬都立在這裡好久了,據陸爺爺說,這茅草屋比他們兩個的年紀都大哩。
真奇怪,這麼破的茅草屋,空穀裡頭每到這秋冬之際,那凜冽的寒風就跟什麼一樣呼呼啦啦地吹,怎麼這茅草屋就是冇有被摧垮呢,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奇蹟!
小男孩兒楞神之際,小孩兒正打算過去敲門,等走上木頭做的臺階之上,忽然覺有什麼不對的。轉過頭來,就發現同伴兒又在那裡發楞了,小孩兒更不耐煩地把腳跺得“啪啪”響,“哥哥,你又再發什麼楞呢,爹孃還等著咱們兩個將陸爺爺請回家去呢!”小孩兒癟著,一副痛苦不堪的神。
想這麼活潑可,怎麼就有這麼一個時不時發呆的哥哥呢,而且他們兩個可還是龍胎!真是鬱悶!都是這個哥哥一路拖拖拉拉的,這到了門前都還要發呆,真是個呆子。
出門時,早已聞到香噴噴的排骨香味了,老早口水都是滴答滴答的了。在這個冷颼颼的天兒裡,能吃著香噴噴的排骨、喝著香噴噴的湯,簡直就是冇有啥比這個更有滋有味了。隻是這個豬頭哥哥,隻曉得發呆和慢條斯理,等他們將陸爺爺請回家去,三妹那個吃貨鐵定把骨頭都啃完了。想想都覺得悲催,咋就上這麼樣的一個哥哥呢!想著那香噴噴的排骨離自己越來越遠,就越來越氣了。
雙手在腰間、做母夜叉狀,撅起都能掛上一個油瓶兒了。可就是這麼一副生氣的模樣,但卻另有一番天真活潑,人瞧了,並不人討厭。
那後知後覺地小男孩兒抬起頭來,瞧見的就是這樣一副形。他不由得在心裡頭歎,他哪裡不曉得二妹的那點兒小心思,就是想早點兒回去吃排骨喝湯!
真是的,三妹如今不過才三歲多,哪裡吃得了那麼多排骨啊,再說爹孃鐵定會給留的嘛,一副猴急的模樣,好像八輩子冇有吃過一樣。在小孩兒撅不高興的同時,小男孩兒也撅起了,在心裡頭把貪吃的二妹也給鄙視了一番。
不過爹爹說了,男孩子不能那麼跟孩子斤斤計較,不然會被鄙視的。所以他隻是將自己的意見埋藏在心裡頭,冇有說出來。斂下心頭這心思,他接道:“曉得了,你快敲門啊,看看陸爺爺在不在。”
這陸爺爺是個醫高超的醫者,雖然年紀一大把了,鬍子都比麪條還長了,但還蹦得很,經常獨自一個人外出采藥或者是給周遭的那些村民治病。而且這個陸爺爺還特喜歡跟他們幾個小孩兒開玩笑。又貪睡,要是他覺得冇事兒乾的話,能睡上好幾天呢,用孃的話來說,真是一個心未泯的老頑。
不過他們幾個倒是蠻喜歡這個老頑的。
小姑娘還冇有來得及回答小男孩兒的話,突然聽見吱呀一聲,那扇木門已經從屋裡頭打開了。小丫頭稍稍楞了一下,轉過頭來就瞧見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白鬍子老頭。小丫頭心頭咯噔一聲,接著就歡天喜地衝了過去,咧開笑開。“陸爺爺,您在家啊。爹孃讓我們兄妹過來請你過去吃午飯呢,陸爺爺,咱們趕走吧。”
小姑娘瞧見這陸爺爺,便已是心花怒放了。要曉得瞧見這陸爺爺,就跟瞧見了排骨一樣。小姑娘現在就好像是小狗撲骨頭一樣,就朝陸爺爺撲了過去。
這陸爺爺可不管這些,卻是大喜過地抓著僅僅隻有五歲的小姑娘,一張滄桑的老臉儘是洋溢著滿滿的笑容。他有些急不可耐地抓著小姑娘,歡喜地嚷嚷起來。“心妍,雲傑,你們來了啊,快,咱們快去找你們爹孃去,我已經找到治療斷之法了。”這兩年來,自打夏炎秋林夫婦兩人磨泡,甚至將家暫安在這深穀之中之後,他也隻得妥協,幫助他們尋找治療斷之法。在這兩年的不斷探索和實驗之中,他終於找到了一味對治療斷有相當療效的草藥。所以這會兒他是迫不及待想要將這個好訊息告訴給夏炎秋林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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