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溪手一頓。
似曾相識的場景。
還有……似曾相識的話語。
“言言,傅硯辭參加宴會被重砸了腦袋,命是保住了,但眼睛瞎了。”
如今,顧霖松亦是一臉凝重地看著,說:“言言,你傅叔叔剛才打電話來,說傅硯辭被廣告牌砸了腦袋,現在在醫院急救。”
顧言溪愣愣地看著顧霖松,腦子嗡的一下就炸開了。
眼前一陣天旋地轉。
傅硯辭被砸傷腦袋這件事,不是七月二十號才會發生嗎?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不不,導致傅硯辭變瞎子的是七月二十號的宴會,不是這一次的意外。
這一定只是個小曲。
顧言溪在心里不斷地說服著自己,手忙腳地放下碗筷起。
“我去醫院看看。”
匆匆離開。
路上很堵。
顧言溪不知道這一路開了多久,只覺得時間漫長得很。
趕到醫院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一邊撥號給傅南依一邊搜尋著。
電話還沒接通,剛走到醫院走廊上,一群醫生圍在一塊議論著什麼。
“這個況很棘手。”
“重砸到腦袋導致的視神經損傷,病人是雙眼失明,不能視。”
“手恢復的概率不到百分之十。”
“這麼年輕,可惜的。”
“……”
顧言溪愣愣地站在原地,臉一片煞白,眼前黑影團。
恍惚了許久,見他們轉準備離開,顧言溪立刻沖過去,聲音嘶啞地問:“你們剛才說的那個雙眼失明的病人,是不是……傅硯辭?”
幾個醫生目落到上,打量了片刻后不約而同地點頭。
“是啊,傅硯辭,傅氏集團的總裁嘛。”
顧言溪聲音有些哆嗦,“他、他真的又瞎了嗎?”
又?
幾個醫生不明所以地相視一眼,只能告知道:“就目前的檢查結果看來,病人視神經損,完全喪失視力功能。”
這一瞬,顧言溪渾的力氣被空,似乎有什麼東西,突然被顛覆。
“麻煩你們告知一下,他在哪個病房?”
“吶,就是那個。”其中一個醫生指著不遠一扇門道。
顧言溪急忙沖了過去。
推開病房的門。
顧言溪的視線越過病房的其他人,朝著病床上的人看去。
病房刺眼的燈打在傅硯辭臉上。
他穿著病號服坐在病床上,腦袋上纏著白的繃帶,即便這樣,卻拉低不了他半分的值,除了多上一落魄,矜貴的氣質不減。
他的一只手搭在床沿,筋脈分明的手背上扎了一針,順著針管緩緩從滴瓶注他的。
對于顧言溪的到來,傅硯辭沒有任何反應。
他的視線不曾挪一分,一不地坐在那里。
那雙向來深邃的眸子,此刻卻是一片空。
傅硯辭瞎了,跟上一世一樣。
病房寂靜無聲,除了傅硯辭,其他所有人都將視線聚焦在顧言溪上。
不知道他們剛才討論到了什麼。
傅硯辭抿著的薄緩緩了,吐出的字帶著淡淡的嘶啞,“爸,我要跟言言退婚。”
“哐當”一聲。
風吹進來,掀起的窗簾掀翻桌上的水杯。
顧言溪看著它掉在地上為一堆玻璃碎片,仿佛聽到了除了水杯以外,還有其他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
不知是來自傅硯辭,還是自己。
顧言溪看著傅硯辭說出這句話后,死死的手心和泛紅的眼眶,忽然明白為什麼上一世向來對追得的傅硯辭,在那次意外后,就再也沒有打擾過。
他忽然消失在了的視野里,消失在了的世界里。
而在復明之后,他又出來了。
對于顧言溪而言,那是最平常不過的半年,照常沒心沒肺地沉浸在醉生夢死的生活里,沉浸在對沈釗的死纏爛打里。
可對傅硯辭而言,那又是多孤苦難捱的半年?
因為那個時候眼里沒他,所以不知道的事太多了。
他的糾結,他的痛苦,他的深,他的全……
以為一個人,是矢志不渝,陪伴終生。
可這一刻,在從傅硯辭這里,學會——
一個人,有時候,也可以是放手,是從他的世界里消失。
但是這一次,不會再允許他消失了。
“想退婚你就在夢里退吧。”顧言溪沉聲道。
傅硯辭的神一滯。
他緩緩地轉了轉視線,不對,他什麼都看不到,只是憑借著聲音的來源,將腦袋轉向門口的方向,眼眶紅得像是下一秒就能淌出淚來。
“言言?”
“醫生怎麼說的?”顧言溪走進病房,在傅硯辭床頭停下,視線掃過一旁的顧霖松。
傅硯辭的“目”也隨著顧言溪的走緩緩地轉。
他勉強能定位到顧言溪的臉在哪個方向,抬起“視線”直直地看著。
不等顧霖松說什麼,傅硯辭以為顧言溪是在問他,當即道:“醫生說我瞎了。”
他對瞎了這件事在意得很,對其他況卻只字不提。
顧言溪聽得來氣。
“你是瞎了又不是死了。”
傅硯辭:“……”
聽出顧言溪語氣有些兇,他抿了抿,不說話了。
顧霖松在這時嘆了一口氣,“其他地方倒是一點問題都沒有,就是傷到了視神經,怕是很難再復明。”
醫生的說法,復明的概率是百分之十。
這在醫學上,算是極低的概率。
“怎麼會被廣告牌砸到?”
“商場那邊出了事,打電話讓傅總去理,傅總就去了,誰能想到二樓的廣告牌會掉下來,傅總剛從那里走過剛好就被砸到了,那會兒傅總就在我前面走,廣告牌不偏不倚地砸了他……”
關皓在一旁解釋著,聲音有些嘶啞,語氣又有些自責,“我寧可在前面走的人是我,砸我上也比砸傅總上要好。”
顧言溪想不明白是哪里出了問題。
上一世傅硯辭失明的時間和地點都對不上,明明他剛答應不去參加七月二十號的宴會,轉頭就被廣告牌砸了,時間還提前了。
難道就是因為傅硯辭答應了不去參加宴會,所以意外的時間直接提前了?
那這麼說,反而是因為改變了事的軌跡,才促了傅硯辭瞎得比上一世更快?
顧言溪頓覺后悔。
都怪太草率了,居然以為改變傅硯辭的行為軌跡就可以改變事的結果。
而事實是,即便行為軌跡變,有些結果卻是不會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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