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辰也晚了，不如母親先回去，等晚上常岱來，我親自與他說清楚。”

李氏生溫和，有事兒也不愿朝著老人發作。

常老夫人卻不肯如此輕易離去，想命人將瓏月來，李氏聞言不由得冷冷道：“母親，菡萏才睡下，您還是別擾了。”

常老夫人一雙渾濁的眼也不仔細端量著李氏，便是李鸞也有幾分驚愕，不想往日順從不忤逆老夫人的婆母今日竟如此？

這可......當真是......當真是......

李氏話音方落，只聽廊下已經傳來腳步聲。

常岱才一回府，連袍都未曾換下，聽聞此事匆匆而來。

他量瘦高，脊背直，倒是不像四十有余的男子型，其實若是不留胡須，常岱倒是生的與年輕時候差別不大。

他年輕時生的俊朗白皙，總被同僚打趣日傅，后來隨著常岱位越做越高，便也不茍言笑威嚴起來，倒是了許多年輕時的模樣。

常岱一來便眉心蹙，冷肅著一張臉，沖著李氏道：“不必等晚上了，有什麼話現在就說，正好我也要來找！”

李氏還未曾開口，反倒是常老夫人拐杖狠狠一跺地面，“老大？你也聽見你這媳婦兒對我如何態度了？且瞧瞧如今了什麼模樣？都是你的親閨，一個反了天要去如此作踐另一個！元娘什麼子你不懂？對弟妹再是溫和不過，就偏偏覺得我的元娘礙了位置？自一回府邸，常府日犬不寧不得一日安息！”

常老夫人語罷，續而又狠狠盯著李氏：“你這個做母親的倒是好得很，不罰便罷了，反倒是聽說你藏著掖著？還派人去元娘院子里攔著不準元娘告訴我？好你個李氏，不是自己肚子里生出來的姑娘就如此作踐？”

這話說的著實難聽，縱然對常令婉徹底冷了心，李氏聽此不由得心中發寒。

猜到常令婉是如何與老夫人說的了。

李氏本想著此事大事化小，令婉吃了虧也不冤枉，日后也不敢來招惹菡萏，日后二人遠著些，不再自己的菡萏委屈......

可如今看來，果真不是自己生的，如何也養不，且那孩子只怕手段多著呢。

便是連常岱也心下不由得反起來。

他下臉，低聲朝常老夫人道：“母親一大把年紀的，為了這等小事別日跑來跑去，此事我自會理，您便先回去歇息罷。”

常岱轉吩咐婢：“去將六姑娘請來，我來親自問問。”

請字格外加重，倒是李氏房間的婢們聽出了幾分風雨來的味道。

李鸞面容嚇得蒼白，此刻還不見常禎回來，只曉得他那衛往日忙得很，今日必然是有時耽擱下來了。

倉促起站起，想要從中替姑母說。

“父親母親，此事倒也該有個首尾，到底是如何，能六妹妹如此惱怒，總該問清楚緣由......”

李氏卻只沖著李鸞擺手。

見老夫人并未有離去的意思，便也渾不在意，幽幽將眸移到常岱面上，“你若是有事與我說便是。”

常岱被妻子這副溺兒的舉措惹得心中怒起，更何況近段時日他也是親眼看著李氏是如何溺兒的，日睡到三竿起，不懂請安，更不得孝悌，如今連規矩也不懂！將老夫人氣這般模樣。

常岱罵道：“慈母多敗兒！你看看你如今這副模樣德行，還有沒有半分主母的樣子？聽說元娘被罰跪了一個時辰？是誰準在府邸里對著姐妹如此為非作歹的？”

李氏微微瞇起眼睛來，嘆息起來：“是啊，慈母多敗兒，論這些大道理你是懂得比我多。你是尚書副相，曾經也是從州牧、太守升上來的，想必也知國家禮法律令，這便是審問犯人也不能只審問一個是不是？你的母親素來寵令婉，說什麼你就偏聽偏信？常岱，你有弄清事緣由來去麼？你有想弄清楚的意思？是不是在你心中，錯的就永遠是菡萏？”

老夫人見兒子被罵，當即幾乎就要罵李氏，李氏卻冷冷瞥了一眼，繼續道：“你真是愧為人父，這般愚蠢的做派，又有什麼臉面罵我慈母多敗兒？我慈母多敗兒，可我兒禎兒懂事明禮，襟懷坦，便是菡萏從未我一日教養，也是極好的，至懂什麼錯落分明，恣意開朗。反倒是令婉，果真不是我所出，就是養不好，縱然這些年我也仔細教導，許是你母親說得對，我不將當自己孩子隨意作踐才養這般年紀輕輕就面苦心毒的德行，真是可嘆我傻的很總被蒙在鼓里，如今菡萏傷了心才明白過來.......”

常岱聽李氏這般，心中便也知曉此事不簡單，但如今令婉如何能起？他只冷著臉再令婢，“請六姑娘來！”

那婢是李氏房的婢，躊躇許久，終歸總是害怕尚書大人權威，轉走，卻聽的主子涼薄的嗓音。

“常岱，我實話與你說，我兒了天大的委屈離開了，若是不愿回來了，你說我該如何？”李氏慘白著一張臉，形似有些搖搖墜。

常岱微怔，似乎沒明白李氏的意思。

“你......你是什麼意思？離府？一個姑娘離得什麼府？莫不是回燕王府了！？”

李氏悲哀的閉上雙眸，再無以往的溫和，只用冷漠至極的腔調道：“你母親說的對，是我險歹毒，我險歹毒了十幾載，對待庶沒辦法視若己出，甚至再沒法子在我面前晃。令婉我自認沒有教導好，生出如此毒的心腸，走了我的菡萏，我原諒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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