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傳話來時，府上郎君皆上朝去了, 其他的約莫也是去署的去署, 只有兩個年歲尚小的郎君還留著。

一群眷在老夫人院中正用早膳。

常老夫人年輕時經歷朝廷，諸侯京勤王, 娘家幾次險些遭反王抄家滅族, 連也險些被活捉了去。

是以常老夫人往日里沉穩從容的脾, 一遇著陣仗大的事便是心中控制不住驚慌失措的厲害。

頭上戴著珍珠抹額倒是雍容華貴，如今被嚇得發白的一張臉，著音兒尋著外院丫頭問：“燕王府的大總管怎麼上門來了？”

前院來稟報的婢道：“王府來了好些婢子，說是王府郡主前用慣了的婢，如今要先送來府上收拾郡主的院子。那些箱奩估著搬來了一百來箱, 如今都往玉瓊苑搬過去了。”

眷們如今一聽, 都生了些驚慌和莫名其妙：“這可是如何？可是前朝出了什麼事兒？怎麼王府的郡主要往我們府里住？”

“這就不知了，只那位總管是來拜見咱們府上大夫人的。”

眾人這才將眸落在李氏上。

李氏倒是平靜, 命人請大總管前院, 出去會客。

但府上眷自然不好李氏一人對上燕王府, 便都停了筷跟了上去。

長汲一, 面對府上一群眷他不冷著臉, 畢竟日后姑娘是要與們朝夕相的，總不好將姑娘的親人給得罪了。

他將室眷們一番打量，最終目落到那位穿一襲青蒼蘭繡對襟連衫，肩罩鏡花棱紋披昂，眉眼細看依稀看出與瓏月相似的夫人上。

長汲不敢耽擱，當即笑問：“敢問貴府上戶部尚書之妻，李氏夫人可在？”

李氏緩緩頷首：“我便是李氏......敢問總管有何事尋我？”

長汲聽聞連忙起了幾分熱來，他笑道：“奴才奉了燕王殿下的令，來尋您府一趟。”

常令婉此時按捺不住，口而出：“可是有六妹妹的消息？”

此言一出，滿府眷皆是大為震驚，紛紛滿臉錯愕的看向常令婉。

常岱常禎將消息也沒告訴府邸，是以如今誰也不知曉，那位六姑娘竟是在燕王府中！

長汲未曾回答常令婉的話，只沖著李氏淺淺笑道：“夫人不若隨著老奴一道回王府去，常尚書如今在前朝，王爺已經差人請了，只差您一位便算是齊全了。”

這普天之下皆重孝道，認親也該是由著晚輩來，這般父母去相認的只怕只有姑娘一人了。

長汲思慮極重，常府這等的一看就是重規矩的世家大族，他不想姑娘還沒回府就給旁人留下一個不敬長輩的印象。

是以長汲便道，“郡主怕生，乍聽聞世，才病過一場，這回相認只怕還要夫人親自勞煩一趟。”

李氏恍惚聽著，心中凄然的一句話說不出。

如今才沒心思去想那些有的沒的，兒為何了燕王府郡主那等事。只知曉那可憐的兒尚在人世，且還等著去相認。

往日里再是尊貴端正的夫人，如今如何還按捺的住？

李氏匆匆的點頭，拿著帕子將淚抹去。

常老夫人滿面驚愕，面又青又白，企圖住李氏仔細詢問：“惠風，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李氏往日孝順婆母，今日卻未曾理會。

“勞煩大總管快些帶我前去。”

李氏步履匆匆往門外走，只覺得連子都是虛浮著的，仿若夢境一般......

“阿娘......”常令婉也跟上，卻不想看到燕王府大總管蹙眉冷眼的神，只能停下腳步，不由得生出了幾分苦悲憤。

常府眷這一幕驚駭不已，一個個只覺得匪夷所思更多的是云里霧里，許久才有人找回聲兒來。

常令容捂著，連聲道：“方才那燕王府的大總管說什麼？什麼郡主？咱們府上的六姐姐何時了燕王府的郡主？”

“只怕是姐姐你聽錯了？怕是郡主邊的婢子？”

......

常岱去燕王府時，正與踩踏著朱漆矮凳下馬的李氏相遇。

常岱一怔，“你怎麼也來了此？”

李氏只覺得心中冰涼，這些年與常岱早生齟齬，可不想在今日這等歡喜日子里與他為了這事吵起。

李氏只淡淡道：“你早知我兒在燕王府里，如此還能瞞著我？”

能常尚書回答不上來的人估計也只有李氏一人，往日嚴肅清冷的人，面對妻子的質問回答不上來。

常岱抬袖扶下馬，李氏卻只視若無睹，自顧自攙扶著自己的嬤嬤下了馬車。

李氏走的有幾分快，連那素靜淡雅的長衫擺逶迤在天下，都照耀出幾分明朗活潑的氣息來。

常岱不由得微怔，見此他步履加快幾分才追了上去。

長汲領著二人往花廳去，他便也停住了步伐。

他朝著花廳方向示意二人，“尚書、夫人請，郡主早已等候多時......”

常岱本以為這日免不了與燕王繼續槍舌戰，不想今日燕王并未出現。

花廳，連婢都被屏退，只有一個姑娘的影，曲著倚坐在寶榻上。

瓏月饒是做久了心中準備，還是十分的張，張到手足都冒了一層冷汗。

是子骨好，旁人家的郎多是寒手腳冰涼，只一年四季都像是一個小暖爐，手腳都暖呼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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