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知珩在的方子上看了許久,目垂著,輕聲問道:“就是這個?”
葉葶點頭,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煎藥的法子還沒寫。這個不太好說……”
主要也是憑覺來的,加上也擔心四皇子那蛇病臨別時似真似假的威脅,每次做法都有點不一樣。
獨家方,想學都難。
蕭知珩這下便知道為什麼喝一樣的東西,難以下咽的味道卻能每次都出乎他意料的真相了。
他沉思片刻,笑了,“這麼說來。這藥大概只有你才熬得出來?”
葉葶地點頭。
蕭知珩就沉默了。
他微微瞇眼看了一眼毫無所覺的葉葶,隨后微微低頭,墨黑的長發不經意地垂落,恰好遮住了眼底的神。
…
沒過多久,冬狩的日子到了。
蕭知珩要伴駕隨行,葉葶自然也要跟上。
也是到了臨走的時候,才知道林老總管的準備有多夸張。
也就是去圍場狩個獵而已,林德竟然前前后后弄了四輛大馬車的東西,除了必須攜帶的藥之外,剩下的全是花里胡哨的雜。
林德左看右看,還嫌東西帶得不全,打算再添一車的時候,被老車夫勸住了。
好懸是被人攔下來了。不然林老總管再一通折騰,一車肯定裝不下。
葉葶嘆為觀止:“不就是去一趟圍場,林總管怎麼那麼張?這是要把太子府搬空嗎?”
春芽笑著回道:“這算好的了,從前太子伴駕去趟行宮,林總管都要打點上半個多月,那才勞師眾呢。”
葉葶皺眉,問道:“這樣不會不好嗎?”
這陣仗都快能趕得上皇帝了。
太招搖了。
春芽卻不以為意,道:“有什麼不好的?殿下難得出行一回,要是寒寒酸酸的,只怕更不好了。”
葉葶:“這又是為何?”
“因為帶的東西幾乎都是賜的啊。”春芽直接說了。
隨后又思索了一會兒,笑著說,“林總管也說過,賜的東西殿下在府里用都用不完了,而這種時候不正經地擺出來,怎麼顯示皇恩浩?陛下疼太子殿下,自然是希殿下時刻記著的。”
葉葶這下是聽明白了。
太子炫富不但沒事,反而更好。
也是了,畢竟太子深皇恩已是事實,而太子不藏私坦然接,這可能也是宣帝希看到的。
喃喃道:“陛下真的很寵太子。”
都快寵上天了。
“這是自然,”春芽笑著說道。
春芽看葉葶一臉的匪夷所思,就解釋說道:“這也不能怪林總管擔心,殿下幾年在行宮就出了點意外,回來就生了一場病,緩了大半年才好,那時可嚇人了。外面總是比太子府危險許多,陛下特意下旨令太子閉門休養,殿下就一直待在京中靜養了。說起來,殿下也有好些年沒出過遠門了呢。”
葉葶眉心一,在這話就快狠準地抓住意外兩個字,問了:“出了什麼意外?”
春芽說到這個,語氣就有點猶豫了,含糊道:“也沒什麼……就是舊疾復發。奴婢也不怎麼清楚,就是聽說當時殿下是吃了不太干凈的東西,后來不知怎麼殿下就遣散隨從,獨自散心了,許是一時沒留神,從觀月臺摔了下來,就病了……”
葉葶一聽,腦子里就有畫面了。
太子殿下風一吹就倒,真的是很弱。難怪終日足不出戶。
一朵真真正正的溫室富貴花,日日待在府里,恐怕是比大家閨秀還閨秀。
只是這麼一想,葉葶不免好奇,“那皇上今年怎麼讓太子殿下隨行了?”
春芽自然而然地答道:“可能是太子殿下有些起了吧?殿下一直待在府里,偶爾出去散散心總是好的。”
葉葶驚訝:“起?”
就這還有起,那從前的太子殿下豈不是時時刻刻都命懸一線?
春芽還在盲目樂觀,道:“是啊。良媛不覺得殿下看起來好多了嗎?”
葉葶表冷漠:“不覺得。”
你們對太子健康的要求太低了。
只剩下一口氣活著那也能好嗎?
…
六崇山圍場離京城不算遠,但說也有幾十里路程,浩浩的隊伍要到目的地,怎麼也得折騰幾日。
六崇山圍場地勢并不崎嶇險要,遠林深不見底,獵藏匿其間,不見人跡,仿佛就等著一場冬日收。才到目的,葉葶就明顯覺到沉悶拘謹的氣氛變了。
難得出皇城游玩的宣帝看起來心不錯,侍衛牽了馬來便翻上馬試行,龍大悅,年輕氣盛的皇子們更是蠢蠢試。
狩獵是皇族例行的一大盛事,蕭氏太-祖皇帝驍勇善戰,一生戎馬,馬背上得天下,所以這圍場狩獵向來被皇族宗親所看重。久而久之,這就變了一個皇子們之間必爭高下的競技場。
往年在這場盛事里拔得頭籌的,不是尚武的三皇子,就是神思敏捷的四皇子。
正如朝堂上的勢力分派,撇開太子這個終日病榻纏綿、不朝聽政的儲君不談。
所有的年皇子中,聰穎多智的四皇子最得圣心,才能出眾,結手段也了得,朝中多有支持者。加上蓉貴妃在后宮得寵,地位堪比副后,四皇子這幾年勢頭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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