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實婆子都是宮里的老人了，見多了踩地捧高的勢利眼，對將來會怎樣，都發了愁。

廢太子這才幽幾日呀，外面就敢在吃食上克扣，再過上數月，連皇帝都記不得還有這個兒子的時候，就怕要更凄凄慘慘了。

更別說閬園添了兩張，但是用度上卻沒有多太多。

福吉可聽不得這喪氣話，連連要那兩婆子閉，氣得和們理論，“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咱們殿下是什麼人，你們還不知道嗎？從來只有殿下不要的，沒有殿下要不到的！”

孫婆子嘆了口氣，對著福吉無可奈何道：“那是在東宮，殿下自是呼風喚雨，無所不能，可在這閬園，天天不應，地地不靈，往后只怕難咯！”

孫婆子說罷，還同地看了眼余清窈。

這麼水靈靈一姑娘，父親又是戰功赫赫，怎麼會腦子想不通，反往死胡同里鉆呢？

余清窈沖笑了笑，圓潤的杏眼沒有任何攻擊，天然帶著一種平易近人的和，“嬤嬤也不必煩憂，外面政務瑣事繁忙，際應酬繁多，又時時刻刻要提心吊膽，哪有閬園里幽靜舒適，殿下每日看書寫字也好，等陛下徹底厭倦了，興許就會把我們放到封地上去，殿下的封地在秦州，那兒富饒繁華，民風淳樸，屆時我們一同去，余生豈不自在？”

兩名婆子和福吉聽到余清窈這話，都深以為然，不約而同出了向往的神。

尤其是福吉，恨不得馬上就被放出去。

“對對對，我也聽說了，齊王去了封地逍遙自在，不用讀書還連納了三個人，齊王太后都徹底不管束他了！”

齊王是秦王一母同胞的弟弟，而齊王太后則是原來的陳皇后，被罷黜皇后之位后，就隨著小兒子一同去了藩地，獨留下了秦王一人被幽閬園。

余清窈并不清楚他們這母子、兄弟之間的如何，但是這樣的安排已足見奇怪。

但是福吉無心要繼續這個話題，拿起一把匕首就開始削樹枝。

孫婆子和常婆子各坐了一個石墩，專心致志地挑揀著合適的樹枝，削去多余的枝丫，們作利索，很快腳邊上就積了一小堆樹枝。

余清窈看他們都不想多說，也按捺下自己的好奇，打算一道削木，正在挑選的時候后卻嘎吱一聲響。

是影壁后那道門上的栓頭挪開的聲音。

一聽這聲音便知道院門要開了。

常婆子是管著閬園里果蔬吃食的，下意識起，兩手在前圍上了，引頸去，口里奇怪道：“這個時候又不是送菜的時間，怎麼會開門？”

福吉也奇怪，幾人都停了手里的活計。

門開后須臾，就有五人從影壁后走上了回廊，走在最前頭的穿紫圓領袍衫、配玉躞蹀帶的長者，闊步向前，目不斜視，后跟著兩名淺緋袍衫的中年人跟其后，但是目已經轉了過來，通過回廊的柱隙，好奇地打量，最后跟著的是閬園門口的軍守衛，他們腰間還配著儀刀，過甲，發出悶墩的金屬聲。

余清窈到了金陵多也了解過，像是紫服非三品以上大不可著，而淺緋對應的則是五品的員。

等他們再走近一些，余清窈就認出了那著紫袍的大是閣老張翎。

“張閣老！”福吉將膝頭堆放的樹枝一腦推了下去，忽的站了起來，有幾分張地兩手在了側，子站得一個筆直。

張翎作為太子的老師，可見對太子邊的人也頗為嚴厲，福吉這反應是出自本能。

“您怎麼來了？”

張閣老是進士出，先是任了翰林院庶吉士，后又進翰林院編修，專心修編古籍，因為才學實在卓越到了藏匿不住的地步，皇帝想要他去教導諸皇子公主，卻不想遭到了拒絕。

至于后面他為何忽然又愿意為太子老師，傳言是說他偶然看見一篇太子著寫的《世庶論》，其中一句‘茂林之下無草、大塊之間無苗’①頗得他心，于是主請命。

幾乎是朝奏夕召，當日就為太子太傅，擔了帝師，從此了太子的肱耳目。

太子被罷黜，讓這位時年五十一歲的老人鬢發一夜就灰白過半，就像是到了莫大的打擊。

他也好幾次派遣宮人傳信進來，但石沉大海，無有回應。

這事福吉多知道一些，因而這會兒連頭都不敢抬起。

"老夫聽聞閬園海棠開了，如霞似云，特來觀賞。“張翎就站在兩棵海棠樹前，眉心深刻著皺痕，連個余都沒有給后的海棠花。

“是、是。”福吉點頭如搗蒜，但是心里卻沒有一個字信了。

張閣老最不喜歡這些附庸風雅的東西，文人四藝里也只有棋、書兩樣一。

果然，接著下一句，張閣老就問：“殿下呢？”

福吉訥訥回：“在正院看書。”

張閣老環顧被翻的狼藉一片的四周，目在余清窈上短暫地停留了瞬，繼續道：“替老夫稟一聲，請殿下出來一見。”

福吉頓時一個頭兩個大，不撓了幾下臉，仿佛牙疼囈樺了起來，“殿下……”

張閣老不等福吉話說出口，一個眼丟了過去，福吉就落荒而逃，認命地前去稟告了。

余清窈聽說過這個張閣老的脾氣古怪，為人固執，只要他想要做的事，刀山火海也無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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