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替木槿叩謝姑娘!姑娘免我們母骨分離,乃是大恩!今后木槿一定全心全力服侍姑娘,任憑姑娘打罵,也絕無怨言!”
秦嬤嬤突然對著阮嬈磕起頭來。
阮嬈淡淡朝一瞥。
不愧是伺候老太太多年的人,說話做事當真滴水不。
先把姿態放得低低的,再當著眾人的面拿話點,若將來真對木槿非打即罵,到時候沒人會記得現在的大度,而只會說氣量狹小,挾私報復。
可也是吃素的,想憑一句話拿?做夢!
趕以帕遮面,小聲啜泣起來。
“嬤嬤是長輩,對我磕頭,這不是要折我的壽麼?”
“就是,你這是做什麼?一把年紀了,行事越發沒個分寸了。”
裴老夫人也跟著嗔怪,喊人將秦嬤嬤扶了起來。
秦嬤嬤抹了把淚,哽咽道,“奴婢是念姑娘以德報怨,宅心仁厚,這才……”
“嬤嬤不必拿漂亮話把我架起來。”阮嬈放下帕子,淡淡打斷。
“我收留木槿并非以德報怨,而是不忍看到姑姥姥為難。”
“木槿畢竟犯了家規,世子爺也已經發了話,你卻仍那樣不要命的求老夫人,無非是知道老夫人最心良善,便想著會念在你們主仆分上可以網開一面。可你卻忘了,不僅僅是你的主子,更是裴家的老太君,定下的家規若是可以隨意破例,那裴家以后該如何立信于眾人?你這樣讓老夫人多為難啊!”
秦嬤嬤瞬間臉發僵。
是真沒想到這位外表弱的表姑娘竟然這般厲害,一番話不僅堵住了的意圖,更是把架在火上烤。
如今之際,也只能以退為進,舍下這張老臉搏一搏了!
秦嬤嬤再次撲通跪下,哭得肝腸寸斷,邊哭邊往自己臉上扇掌。
“都是奴婢的不是!是奴婢管教不當,讓木槿犯了錯!是奴婢私心太重,一時急竟忘了替老太太考慮。奴婢真是老糊涂了!”
裴老太太顯然沒料到這一出,嚇得差點站起來,“你、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
!”
“娘!”木槿悲鳴一聲,雙目充地抬起頭,恨恨的盯著阮嬈,目中的怒意騰騰。
阮嬈佯裝害怕的往后一,捂著著音
“瞧瞧……我不過說了句掏心窩子的話,嬤嬤便自殘自起來,倒了我的不是了。瞧木槿姑娘這眼神,仿佛我是殺母仇人似的……罷了罷了,好人難做,這事便當我沒說吧。”
話音一落,秦嬤嬤和木槿全都愣了。
“嬈丫頭,你當真不愿買了?”裴老夫人也試探著問。
“姑姥姥別急,縱然我不買了,倒還有旁的辦法讓們母不用骨分離。”阮嬈長睫微垂,遮掩眸中狡黠的。
“姑姥姥不如給木槿在府里找個小廝配了,這樣們母也能時常相見了。”
裴老夫人恍然大悟,竟真的開始思索起人選來。
秦嬤嬤一見,頓時慌了。
的木槿這般溫嫻雅,比大家閨秀都不差,自然是要高嫁做主子的!怎麼能配個下人?
“表姑娘!您方才說出口的話,眾人都聽得真真兒的,怎麼能出爾反爾呢?”
“不是我出爾反爾,是木槿姑娘不愿意呀,瞧剛才看我那眼神,倒像是跟我有仇似的。這樣的奴才,我可不敢要。誰知道哪天趁我不備,會不會給我一刀呢?”
阮嬈裝模作樣的輕嘆一聲。
“愿意!愿意!”秦嬤嬤連忙扯開蒼青,將木槿拉起來走到床前跪下。
“快說!你愿意給姑娘做丫鬟!快說呀!”
秦嬤嬤一臉焦急的催促。
木槿腰桿直,強忍著氣道
“奴婢木槿愿意賣為奴,做牛做馬侍奉姑娘,求姑娘收留!”
阮嬈嘆息一聲
。
“強扭的瓜不甜,秦嬤嬤,木槿姑娘年歲也不小了,我看,你還是給選個得力的小廝嫁了吧。”
秦嬤嬤一聽,趕在后面狠狠擰了下木槿,含著淚給木槿使了個眼。
形勢人強啊!先認了吧!
木槿看懂了,紅著眼睛,直的腰桿最終慢慢彎下去,伏地磕頭
“求姑娘收留木槿!”
表姑娘沒說話,便一直磕頭,磕到額頭青紫一片,才聽見一道的聲音
“收留你可以,只是我有言在先。”
“我邊兩個大丫鬟,紅玉是一早就跟了我的,忠心耿耿,我自然不可能換掉。芍藥呢,也是替我擋了災才落得如此下場,不管醒不醒得過來,大丫鬟的位置也得為留著。因而你來了我這里,只能當個二等使丫鬟,進不得屋,只能在院子里做些活,凡事聽從紅玉的安排,你可愿意?”
木槿咬了咬牙,“奴婢愿意!奴婢什麼臟活累活都肯干!若有差池,任憑姑娘發落!”
阮嬈盯著,終于出滿意的微笑。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這可是你自己當眾答應的,就算將來累死了,也與我無關。
“好,既然你有此誠心,那我便應下了。”
阮嬈輕笑一聲,取出荷包,掏了十兩銀子給紅玉,示意給裴璟珩。
裴璟珩低下頭,看著紅玉手里那一捧白花花的碎銀子,淡淡道
“不必了。蒼青,去把木槿的賣契拿來。”
“既然是買賣,自然得付銀子,公平易,不得反悔,在場諸位都是見證。”
這話像是對他說的,又不像是對說的。因為說話的漫不經心的低頭把玩著荷包,自始至終,就沒看過他一眼。
裴璟珩默了一瞬,低頭從那堆碎銀里撿了一粒,攥在手心。
“這些便夠了。”
紅玉差點沒笑出
聲。
竟然只有一兩?便是買個小乞丐也不止這個價吧?這價,真賤!
再看木槿,果然臉煞白,整個人像是沒了魂似的呆呆癱坐在地上,只癡癡著世子爺。
可世子爺哪里會看木槿一眼,視線時不時便會朝床那邊去,也不知是在看老太太,還是在看旁的誰。
紅玉心里竊笑。
一時間賣契拿來,蒼青當著眾人的面給紅玉,整件事兒才算徹底了了。
裴老太太無比疲憊的站起,叮囑阮嬈多休息,被丫鬟扶著回春暉堂了。
秦嬤嬤腫著一雙眼睛,拉著木槿告假,說是要回去收拾東西,明日搬過來。
阮嬈心里有數,于是裝大度的點頭允了。
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多留,呼啦啦全散了。
只剩尊貴的世子爺還沒。
蒼青覷著自家主子,小心翼翼地問,“爺,咱不走麼?”
裴璟珩沉默一瞬,抬眼去。
倚坐在床上,小臉干干凈凈,蒼白的過分,襯得那一雙眼睛又黑又大,哭過的眼角還凝著水,有種楚楚人的脆弱,然而神卻是倔強的,抿著,目始終看向里側。
如今屋里只剩他們,的視線也不曾有片刻落在他上。
他原本只當大膽放浪,卻從不知也有今日這般懂事明理的一面,說起道理來頭頭是道,大方得。
更不知道,原來生起氣來,竟是這副不理人的模樣,冷艷孤傲,仿佛換了一個人。
想起昨晚他推開的那掌,雖然沒用力,但思來想去,該是傷了的。
裴璟珩抿了抿,掏出一早就放進袖中的傷藥,放到了桌子上。
“肩膀若疼,便用這瓶……”
“紅玉!送客!”
一聲毫不客氣的逐客令驟然打斷了他的話。
裴璟珩頓時臉一繃。
追妻一時爽,一直追妻一直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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