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撥開擋眼的樹枝,只見兩個著富貴的男人一前一后地步了隔壁小院。
雖然從的角度看不見正臉,但姜毓寧的視線下意識落在了前面那人上。
他裹著一暗的裘,看起來很年輕,高長,脊背拔,明明步子不大,卻好似帶起了一陣冷肅的風。
“見過公子。”
原本侍弄烤全羊的兩個侍從聞聲停下手中作,轉向院門的方向,對著迎面走來的年齊齊拱手行禮。
沈讓嗯了一聲,兩人便識趣退下。
他走到石桌邊上坐下,不必吩咐,跟在邊的護衛樊肅已經上前一步,姿態恭敬地替他斟了一杯酒,“殿下,先喝杯熱酒暖暖。”
沈讓先前吩咐過,出了京,一律稱呼他為公子,但像樊肅這等跟隨他的,還是習慣稱呼他為殿下。
沈讓并未糾正,只點了點頭。
樊肅忙把酒杯遞過去。
樊肅今年已有二十二歲,比坐著的沈讓年長八歲,形個頭亦高壯不。
但沈讓姿態從容淡然,修長的手指接過酒杯,舉手投足盡顯上位者的矜貴冷傲。
樊肅眼皮微垂,視線只停留在他的口以下。
沈讓端著酒杯沒著急喝,先問了一句,“查的如何了?”
“回殿下,別院附近都已經查過了,并無危險。”樊肅從懷里掏出一封書信,雙手呈遞,“這是屬下畫的地形圖。”
沈讓沒接,用眼神示意他先擱到桌上,一邊酌飲一邊吩咐,“既如此,我聽你大致說說便可。”
“是。”
樊肅撂下那信,同沈讓講起此時他們所居的這個別院。
說是別院,實際上從前只是個荒廢的鄉下莊子,樊肅半年前人買下來,加以修繕,用作沈讓在城郊的落腳。
自然,周圍一圈的街坊四鄰,也都查了個一清二楚。
“陵山腳下共有三個別莊,咱們所居的常青園在最中間,西邊是靖邊侯的翠柳園,因靖邊侯戍關不在京城,因此園中常年無人。”
“東邊是明雪園,是景安侯府的園子,本也常年空置,但今年正月初三,忽然住進來一位姑娘。”
沈讓微蹙了下眉,“景安侯的兒?”
樊肅搖搖頭,“是景安侯的侄,二房的兒,還是庶出。”
他一邊說一邊去看沈讓的表,“區區庶不值一提,但景安侯府畢竟是太后母族,殿下要不要招攬一番?”
沈讓擱下酒杯,指腹在杯壁邊緣掃了一圈,輕搖了搖頭,“不必刻意結。”
上京天子腳下,最不缺高門大戶,景安侯府早被當今建昭帝彈一團爛泥,實在算不得什麼。
他只道:“只人看住便是,省得惹出什麼事端,壞了本王的正事。”
“是。”
樊肅恭謹應下,然后從袖中出一把匕首,坐到烤全羊旁邊的矮凳上,一邊片羊一邊說:“殿下放心,景安侯府那姑娘不過是個丁點大的小娃,在自家尚且境艱難,更別提旁的了。”
說完,羊也飛快切好了一盤,他推到沈讓的手邊。
沈讓聞對宅私并不興趣,只關心正事,“既是孩子,更不可控,還容易人放松警惕,你人盯些……”
話未說完,忽然聽到撲通一聲悶響。
主仆二人同時怔了一下,而后一齊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
圍墻下,是底下人掃雪堆的高大雪堆,底下還算干凈,最上面一層因為大風,染了灰塵臟污。
此時,一個圓滾滾的小姑娘從雪堆里爬出來,上雪白的兔披風沾了灰,小臉也蹭了污雪,看著烏漆嘛黑的,好似一個了餡的芝麻湯圓。
小姑娘皺著一張臉,明顯是疼的厲害,雙手卻捂著,像是生怕發出聲音被人發現似的。
看清眼前狼狽的小姑娘,樊肅微微一怔,握著匕首的手卻沒有松開。
姜毓寧也不知怎麼回事,見那人在切,正看得出神,子一就掉了下來。
睜著一雙圓圓的眼睛,朝亭子里看去,見所有人都在看著自己,把捂得更,一眨不眨地盯著沈讓,神又怯又驚。
掩耳盜鈴的舉讓沈讓覺得有趣,也不說話,靜靜看著。
注意到小姑娘的視線飄忽至一旁,倉皇逐漸變了灼熱,沈讓順著的視線低頭,正看到自己手邊的一個餐盤,上面整整齊齊碼放著樊肅方才切的烤羊。
沈讓似是笑了笑,又回雪堆上,用不高不低的聲音問道:“大半夜的,這是哪來的小賊?”
“我不是小賊。”
姜毓寧顧不上捂也顧不上看,連連擺手,眼神比方才還張。
雖然真的只是想看看,沒想進來,可人卻已經在人在院子里了,這是很不禮貌的事,而且看本來也不對。
姜毓寧有些心虛,乖乖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闖進來的。”
說著,指了指天上,不太流利地解釋,“我,我是從樹上掉下來的。”
沈讓看了一眼那院墻上延的枝干,幾不可察地皺了皺眉,而后又恢復了方才的笑,“小姑娘,你才幾歲,就學會爬樹了?”
“我已經六歲了,可以爬樹的。”姜毓寧有些急地回答,而后又低下聲去,“祖母說,我爹爹和娘親都在天上住,我學會爬樹,就能離他們近一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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