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頭,自行走在前頭,“我不累,我可以。”
歇一口氣就能繼續了,不需要攙扶。
朝氣蓬的小娘子,步伐還輕快,把邊的湘巧湘宜都落下了,只十瀾才跟得上。
薄時衍一手,拉住了湯寧,“既然不累,不如牽我一把。”
“嗯?”
他一個習武的大男人,好意思?
這厚無恥的發言,就是湯寧都為之震驚,略一猶豫,還是握住了。
“走吧。”
一副沒辦法的表,選擇了妥協。
而薄時衍,臉皮比城墻還厚,黏黏糊糊牽手登山,落在旁人眼中怎麼看,他一概不做理會。
一行人邊走邊看,一路到了青莒峰的峰頂。
回頭往來時路一瞧,云層環繞半山腰,漂浮在腳下。
山上風冷,卻讓人耳目一清,心曠神怡。
他們帶了東西上來吃,不是食糕餅,而是米面食材。
范子懸這樣的半大小子,正是閑不住的年紀,最喜歡上山下野了,常年在外行走,對于野炊一事得心應手。
他很快去砍了幾節翠綠的竹子過來,準備做一頓竹筒飯,烤著吃。
苒松幾人幫忙架起篝火,撿拾干柴。
燒開一壺水后,給主子們烹茶,剩下的開水把竹子全部燙一遍,放至一旁備用。
湯寧也閑不住,附近多得是干枯樹枝,幫著撿回來一些,都是添柴的好東西。
薄時衍故技重施,去山澗那邊隨手叉幾條魚過來。
加上陸謙采摘的草藥野果,富了這頓野餐的食材,野趣橫生。
一通忙活下來,幾條翠綠的竹筒擺上了石塊搭起來的烤架。
煙熏火燎之中,它的被逐漸改變。
旁邊烤烤魚烤餅,還有野菜湯菌子湯,青莒峰的山頂,炊煙裊裊。
給這座如同仙境一般的山峰,增添了幾分煙火氣。
方才登山途中,陸謙的癔癥又發作了,他忘記陸云苓去世的事實。
似乎在他的故事里,苓兒與他親生下圓圓,現在不過是暫時鬧脾氣遠走,遲早會回來。
這會兒到了山頂,陸謙拿著沿途挖到幾株品相上佳的草藥,給范子懸講解它的藥。
說著說著,一抬眼看到薄時衍與湯寧兩人。
陸謙蹙眉道:“這是苓兒找的婿麼?看著倒是一表人才,就是太黏糊了,如此廝纏圓圓。”
范子懸吶吶,不知道怎麼說,撓頭道:“恩些不好麼?”
“他看得太了。”陸謙如何不知道薄時衍的心思,男人的占有作祟罷了。
“那是因為湯姐姐善良好哄。”范子懸回道。
這句話勾起了陸謙的傷心事,“圓圓和娘確實不一樣,苓兒就很難哄,怎麼還不回來……我等了好久。”
陸謙長嘆一口氣,抬手拍在小徒弟肩膀上,道:“來日你長大了找媳婦,不要找這樣的……”
“師父……”范子懸一臉難。
他很想讓他清醒一點,快點變回以前那樣吧。
他是師父撿來一手養大的,從記事開始,師父就是從容厲害的一個人,不管面對怎樣的病癥,難纏的病人,他都可以解決。
甚至是在外遇到的那些變故、氣候災害……沒有什麼能難倒陸神醫。
可是,在找到師母的下落之后,強大的人,已經從里被擊垮了。
范子懸又不敢讓師父清醒,他怕他沉湎于痛苦之中,徹底丟下蘭谷。
現在這樣,好歹還能像正常人一樣活著,出診,教導他醫。
范子懸小小年紀,一臉愁苦。
湯寧見狀,遞了一杯清茶過來,“這是山里新鮮采摘的,味道還不錯。”
給陸謙也帶了一杯,“爹爹,你也喝吧。”
一個稱呼的轉變,就能讓一個人喜笑開。
不過……陸謙笑著笑著,忽然又清醒了過來。
“圓圓,我終究只是你的義父,”他接過茶杯,低聲道:“我找到了你娘的下落,但是不敢去墓前看一眼。我沒臉去。”
湯寧在他旁坐下,道:“都已經過去了,你去不去也不知道。”
陸謙兩眼著遠方的山幕,好似放空了自己:“是啊,什麼都不知道……”
在他到尋找的時候,已經長眠于地下,腐爛了尸骨。
“我不會再離開蘭谷了,”陸謙輕聲道:“我不知道要去哪里,要去做什麼……”
以前有一個信念支撐他走遍各地,現在他被干了氣力。
湯寧一直為此到憂心,“你會沒事麼?”
這樣不穩定的神狀態,真怕他一時鉆了牛角尖。
“我無事。”陸謙陡然間喪失了目標一般,但是他很快又找到了新的支撐。
陸云苓的兒還在,他要給一個娘家。
而且,偌大一個蘭谷,那麼多人在為它努力,他這個失職的谷主,缺失了太長時間。
范子懸又年歲小,很多東西還沒開始學……
他的人生,沒有陸云苓,好像也跟以前一樣。
沒什麼變化,因為消失了太久,久到仿佛不曾存在過。
只是這樣的日常,日復一日,想來有些了無生趣。
為了活著,所以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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