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湯文樊把它們收起來的，彭氏本來不同意，但——

諺氏的死狀頗為不彩，當時驚嚇住了，哪怕后來丈夫死了，剝奪了庶院里的東西，也沒去長芳閣。

彭氏信佛，覺得晦氣。

思及此，面上的神微有變化。

薄時衍一直留意著彭氏的舉，細微的反應逃不過他的雙眼，“你有話直言，作何瞞。”

彭氏連忙搖頭否認：“長芳閣我沒去過，王爺明鑒！”

薄時衍聞言，輕嗤一聲：“圓圓的件你都扣下了，卻不長芳閣？”

死人哪能震懾住貪婪？

彭氏被他的問話給鎮住了，沒料到這麼快就揪住的破綻……

薄時衍：“說。”

彭氏兩手揪著手指，頗有幾分張，道：“一些家丑不宜朝外宣揚……若王爺想聽，還請莫要胡猜忌……”

湯寧也想知道，“既然是家丑，自不會往外說。”

彭氏看了一眼，艱難開口：“諺姨娘……乃是暴斃而亡，七竅流……”

本來不知道此事，從殮到下葬，湯文樊親自派人行事，完全無視這個正妻的不滿。

還是后來，管家時候抓住了一個老婆子的錯，為求自保，選擇道出，給。

彭氏心中驚駭，起初是害怕，老爺該不會懷疑是做了手腳吧？諺姨娘的死狀顯然不尋常啊！

深宅大院，妻妾相互兌的事，在京城也不是新鮮事。

繼而疑，好端端的一個人，是得了什麼厲害疾病？會傳染麼？

彭氏為此擔憂過，因為嫌晦氣，所以不長芳閣。

這會兒把事吐出來，立即自辯道：“倘若我有什麼不妥行徑，定然不會如實相告。”

湯寧立即猜到了人蠱的毒素。

陸神醫說沒有子蠱安的母蠱，會人毒肺腑，難以治。

而陸云苓在蘭谷長大，自也是醫者，攜帶了解毒的木蓮香丸，才得以拖延那麼久，生下一個孩子。

畫卷里那樣神采飛揚的大人，最終居然七竅流而亡，湯寧覺心里有點難過。

突然后悔把陸神醫給帶到湯家來了。

原先沒有答應他的要求，思前想后，認為應該給當年的恩怨做個結尾，于是同意他低調跟上。

湯寧的條件是，此事絕不外泄，不能讓父母死后還為旁人茶余飯后的閑話。

跟舊人而且還是義兄牽扯不清，誰知道外人的會如何評價。

必然是非常難聽。

陸謙同意了，他本就沒打算宣揚此事，哪怕很想把陸云苓的尸骨遷走，把妾室的名頭抹去。

他克制住了。

他沒有資格那麼做。

湯寧把人帶進來，唯恐自己做錯了。

娘臨死之前，是否深含恨意呢？

有沒有怨著陸神醫，不愿再看見他？

*******

“帶我們去長芳閣。”薄時衍站起，側目向彭氏。

后者不好拒絕，也沒理由推拒。

不過心里納悶，說了諺氏的死狀，怎的這兩人沒有太過訝異？

彭氏按下心中思慮，在前頭帶路，走向湯家后院角落里的小閣樓。

此封塵已久，也不怎麼修繕，說不上破爛，只是瞧著灰撲撲的，木漆老舊。

小閣樓上了鎖，鑰匙在彭氏手里握著。

打開后，里面已鋪滿厚厚一層灰。

薄時衍讓彭氏在外頭等著，自己與湯寧一同。

東西都歸置整齊，兩人大致翻看一圈。

因為太臟的緣故，不方便仔細翻，怕弄臟了箱子里。

湯寧道：“應煊，你且先回去，明日我過來打掃，再查看娘親留下的件。”

“你自己可以麼？”薄時衍不太放心，怕拿不住慣常看碟下菜的彭氏。

“我可以。”湯寧抿著小道：“我都要為攝政王府了，豈會任人欺負？”

不像以前那樣傻乎乎了好嘛！

再者，現在是嫡母和兄長有求于，難道還敢沒有眼？

見這般表態，薄時衍便不多言，兩人一道從閣樓中退出去，問彭氏拿來鑰匙。

彭氏早就猜到他們會有此一舉，順從地把鑰匙奉上，沒有二話。

薄時衍還有事在，他要走了。

臨行前，命令十瀾跟好湯寧，還把煥星與一隊護衛給，聽從調遣。

他從腰間出一枚攝政王的令牌，遞給湯寧，“有什麼事，隨時找我，即便是在宮里，也可以派人進來。”

“憑它可以宮麼？”乖乖手接過。

“嗯。”薄時衍一點頭。

瞧他這副把人看眼珠子的模樣，彭氏簡直難以置信，小庶真就把人收得服服帖帖？

安安靜靜，不做打擾，等等送走了王府的馬車，才回過頭來。

彭氏掏出帕子輕眼角，“圓圓，以前是嫡母對不起你，如今你直上青云，切莫往心里去才好……”

湯寧沒應，道：“我想回去休息了。”

大早上起來，怕耽誤離府的時辰，惹來長輩詢問，這會兒早就困了。

上也累得很。

彭氏卻不甘心放過表心跡的機會，假意抹淚道：“你即便怪罪，我也無話可說，只是你兄長畢竟與你脈相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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