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沐珩的朝服是寬袖大袍子,稍稍個手,便被人瞧見了,寧可丟些面子主來尋他,卻不愿意夫妻倆閨帷之事被旁人笑話。
裴沐珩將文書理好擱在正中,這才抬眸看著,眼底滲著些許徐云棲看不懂的笑意,
“我明白,”他將右手胳膊往前一,“你幫我。”
隨后低頭,左手將掌下文書攤開,認真翻閱。
“你幫我”三字說的極是輕飄飄,甚至沒有半分起伏。
徐云棲愣住了。
這廝……
見他聚會神看書,語氣不疾不徐的,徐云棲也沒理由拒絕,遂繞至一側,先將藥瓶擱在桌案,端來錦杌坐下,開始給他理傷口。
裴沐珩上穿著的是窄袖長衫,徐云棲先幫著他將袖口紐扣解下,慢慢將袖子往上翻,隨后瞧見一條目驚心的傷口,徐云棲委實吃了一驚,旋即白皙的俏臉織著幾分窘迫與尷尬。
傷口從手肘延出來,紅到有些發膿,徐云棲余瞥了瞥屏風架子上那件袍,猜到裴沐珩為了遮掩傷口,特意在里面多穿了一件窄袖長衫,這樣的熱天,汗水滲到傷口,傷口潰爛顯而易見。
傷口從上至下,由淺到深,但凡了婚的男人,一看便知是怎麼回事。
徐云棲心復雜地了額,慢慢將袖子往上推,這下傷口徹底暴出來,蜿蜒如蛇,紅到有幾分詭艷,很無地映紅了徐云棲的面頰。
這點痛對于裴沐珩來說算不得什麼,他還沒當回事,看了幾行文書,目瞥過去,一向鎮定平和的妻子,雙頰罕見出幾分薄薄的,這與床笫之間帶著的紅完全不同,頗有幾分含帶怯。
視線上挪,對上那清凌凌眉目里一不茍的凝,方才那個念頭便是然無存。
裴沐珩忽然很想知道,徐云棲害起來會是什麼模樣。
徐云棲細致地檢查了一番傷口,眼看這麼涂藥不,便轉出去,吩咐銀杏取些棉簽與藥水來。
等人的間隙,徐云棲立在廊廡沒有進去。
裴沐珩看了看窗外背過去的妻,又瞅了一眼被晾在一邊的手臂,頗有些無語。
好在銀杏很快就來了,徐云棲端著小漆盤進來,坐在原先的位置,開始給裴沐珩理傷口。先用近乎明的藥將傷口清洗一遍,隨后等著藥干。
裴沐珩知道擅長藥理,會用銀針捉蛇,曉得妻子在鄉下學了些七七八八的本事,也就沒多想,畢竟他邊也有會理傷口的侍衛。
這個空檔,裴沐珩已看了幾頁文書,徐云棲坐在一旁發呆。
兩個人都安安靜靜的,誰也沒說話。
有一暗藏的繾綣在書房游走。
頃,裴沐珩看完一個冊子,察覺傷口的躁意明顯平復下來,便問徐云棲,“夫人,是否可以上藥了?”
思緒不知飄去何方的徐云棲立即回過神,隨后拔出瓶塞,給裴沐珩上藥,這點傷口還不至于令裴沐珩如何,徐云棲作也就不那麼溫,利索又練地給他上好藥,隨后溫聲待丈夫,
“兩刻鐘不要放下袖子。”
裴沐珩頷首,這才將胳膊挪過去。
赤膊對于裴沐珩來說,十分不文雅,他也不習慣,便打算催徐云棲離開,正要開口,反倒是徐云棲笑問他,
“三爺,待會晚膳您回后院吃嗎?”
想問的是,裴沐珩這幾夜要不要在書房養傷,年輕的夫妻,睡在一,難免槍走火,對他養傷不利。
只是他剛搬回后院,徐云棲也不好把話問的太直白。
裴沐珩游走場,縱橫朝局,又怎麼可能聽不出妻子言下之意,他眉目平靜看著,語氣不容置疑,“不必。”
徐云棲自然也沒覺得如何,收拾東西便打算走。
裴沐珩卻因為方才那點念頭有些不快,在起時,語氣加重幾分,
“夫人,我不是那種出了事便與妻子分房置氣的人,往后有什麼事我們一道商榷。”
徐云棲純粹是擔心他傷口,并無他意,只是聽了他這話,頗有幾分莫名。
與裴沐珩能有置氣的時候?
不大可能。
徐云棲覺得丈夫想多了,卻還是順著他的話頭,“嗯好,我也不是那等拈酸吃醋的小氣子,我不會跟你置氣。”
每個字都聽得很順耳,可拼起來就不是那麼回事。
第21章
這一場大雨從四月三十的夜,一直下到五月初一凌晨。
彼時的東宮,燭火幽黯,人煙寂寥。
昔日風無極的太子,上依然穿著那明黃的儲君服,百無聊賴坐在東配殿書房的窗下,地上鋪了一層厚厚的錦毯,已數日無人清掃。
太子手里不知抱著什麼,空地看著窗外瓢潑大雨出神。
子時更聲響,太子妃親自端來一碗參湯進殿,抬眸見丈夫頹然坐在毯上一不,悄聲邁步過去,自出事至而今大半月了,太子妃除了換了一素白的宮裝,神與尋常倒也沒有太多不同,蹲下來,將參湯擱在小案上,溫聲與丈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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