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云棲無話可說。
裴沐珩惦記母親,不再多言,負手沿著長廊迅速往錦和堂去,徐云棲折回了清暉園,陳嬤嬤見擺了一片,嚇不得輕,“我的主兒,您快些換裳,老奴這就吩咐人給您煮姜湯,可別涼了子。”
徐云棲不是頭一回淋雨,還真沒當回事,不過也沒拂了老嬤嬤好意,“我先泡了個澡,再喝湯。”
王妃這場病來勢洶洶,請太醫,煎藥,鬧得好大的靜。
翌日徐云棲去錦和堂探婆母,謝氏忙著照顧王妃,又要打點中饋,擔心徐云棲惹王妃氣,便委婉拒絕了,
“母親需要靜養,弟妹好意我會轉告婆母。”
徐云棲盡到禮數,便往回走,不一會,李氏牽著兒子勛哥兒追了出來,親昵地過來挽著徐云棲的胳膊,明顯一副有話對說的樣子。
二人沿著長廊離開錦和堂,待沒了旁人,李氏便開口,
“我告訴你,母親生病也有個緣故。”
“什麼緣故?”
李氏往高墻外指了指,神神道,“隔壁的荀夫人和荀二姑娘要回來啦,昨個兒給婆母送了信,你是不曉得,那荀二姑娘好心機,愣是支著病軀,給婆母做背搭,繡抹額,可把婆母哄得團團轉,三弟妹,不是我說你,你得上心了。”
李氏正看著徐云棲。
徐云棲滿臉無奈,“嗯,我會上心的。”敷衍道。
李氏便興致拉著講述熙王妃的喜好,暗示徐云棲如何討好婆母,一鼓作氣打敗隔壁那個小狐貍。
徐云棲哭笑不得,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對了二嫂,我做了幾片阿膠糕,你隨我去園子里嘗嘗。”
勛哥兒在前頭跑,二人有說有笑去了清暉園。
這是李氏第一回來清暉園,沿著廊廡把前后院落逛了一遍,開間闊氣,布局低調奢華,看得滿臉艷羨,“哎,果真嫡庶有別,你們這院子比我們碧春園可大多了。”
徐云棲笑而不語,邀請去隔壁水榭喝茶。
李氏邊走邊道,“沖著婆母偏心三弟,讓你住這麼奢華的園子,的脾氣你就忍一忍。”
徐云棲聽了哈哈大笑,覺得二嫂此人也很有趣。
裴沐珩這一去,又是十來日,就在徐云棲快忘了他這個丈夫時,裴沐珩在煙雨朦朧中踏上了清暉園的長廊。
徐云棲將久違的丈夫迎進來。
裴沐珩神疲憊坐在明間,語氣也帶著愧疚,“抱歉,許久不曾回府。”
這應該不是他離開最久的一次,徐云棲笑笑不說話。
事實上,對裴沐珩印象好的。
裴沐珩明顯因為蔣玉河的事有些不快,至而今卻不曾在面前說半句重話,可見他涵養極好,就怕有些丈夫,不妻子便罷,占有極強,給妻子定各式各樣的規矩。
紛繁復雜的朝務沖淡了裴沐珩對蔣玉河那一事的在意。
太子的案子快要落定,大理寺卿已查到太子別苑火藥的來源,不日便要給太子定罪,但這個節骨眼,皇帝病得不輕,若是皇帝出了事,益的便是秦王,這不是裴沐珩愿意看到的。
他近來很忙,以至于出宮時,方想起已十多日不曾回府。
聽到同僚提起家中妻子,他想到徐云棲,遂回府看看。
某種程度上來說,他不是個合格的丈夫。
“朝中正值多事之秋,陛下子不大好,太醫院拿不出好的方子來,皇宮人心惶惶,太子出了事,朝中各黨暗中作祟,偏生皇祖父信任我,予我重任,我要應付閣與六部,力不小,是以怠慢了你。”裴沐珩握著妻子遞過來的茶盞,一字一句道。
這是裴沐珩第一次與徐云棲談論朝堂,徐云棲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雖說從不關心朝務,卻也明白,這個時候,皇帝病倒,對熙王府不利。
丈夫在示好,也該往前邁一步。
“三爺,你知道的,我會一些藥膳,你把陛下的癥狀告訴我,興許我能幫上你。”
裴沐珩訝然看著,恍惚想起當初那一盤藥糕,被皇祖父吃了兩塊,后來談起此事,皇祖父贊不絕口,即便藥糕不能治病,給皇祖父換個口味也好,他老人家已經很久不曾吃下一頓完整的膳食了。
妻子沒有責怪他冷落,卻想著如何幫他分憂,裴沐珩心里那點不悅也被沖散。
他簡單敘述了皇帝的癥狀,徐云棲心里盤算一番,
“我會做一道糕點,能幫著老人家強健,只是需要一味新鮮的鹿,一小截千年何首烏。”
裴沐珩神微凝,“我這就想法子弄來。”
裴沐珩花了兩日功夫,弄來了新鮮的鹿與千年何首烏,徐云棲打算給皇帝做一道“九九朝糕”。
別看這只是一道糕點,所需藥共達二十九種,每一種藥的分量極其講究,多一分,一分,功效千差萬別,徐云棲當年為了研制出這個方子,在外祖父的調教下,耗了整整兩年。
自然,做起來也不容易,主仆二人用了一日功夫方做出九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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