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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年冬》 第36頁

宋茉搖頭,給出回答:“北京不怎麼樣。”

北京,首都,經濟中心,繁華是真的,繁華下面的虱子也是真的。這是一個人口流頗大的城市,天南地北的人都來,因而也帶來許多意想不到的蟲子——比如蟑螂,比如木虱,每一樣都讓剛開始只能租住五環邊緣、低價房子的宋茉傷腦筋。

這個城市很快,快到有著高速的地鐵、烏的、步履匆匆的上班族,但它又很慢,慢到宋茉能清晰地聽到樓下水果店老板娘因為胃痛而發出的□□聲,慢到悠長、慢到好像這是一場不見盡頭的痛苦深淵。

SKP店慶時,那麼多人拎著價值上萬、十幾萬、幾十萬的購袋離開,而宋茉被一個傴僂、骨骼變形到彎一張弓的的老太住,對方無奈又小心地詢問宋茉,可不可以把手中還剩一口水的飲料瓶給,想要喝些水,也想要那個瓶子,可以賣幾錢。

就像走出大興安嶺的鄂溫克人。

無所適從。

想念厚厚的雪。

“那里不適合我,”宋茉說,“我沒有那麼強的能力。”

楊嘉北說:“‘能力’不是這麼用的。”

宋茉看他:“嗯?”

“你小時候喜歡畫畫,畫得很好好看;你還有耐心看很多書,那些文學名著,”楊嘉北說,“我不行,我沒有你那麼好的耐心,我看不下去——在畫畫和欣賞文學作品上,我的能力不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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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茉怔忡。

“但打架能力上,你不如我,”楊嘉北說,“你很好,真的。”

宋茉胳膊,粲然一笑:“今年了,你是這一年里第一個說我好的人。”

可今年快要過去了。

他也會是唯一一個。

楊嘉北說:“那,非常好的宋茉,你能和我講講,你胳膊上的那些傷口是怎麼回事嗎?”

宋茉回手臂,坐著,上半低,將自己手臂都住,藏起。

沉默片刻,問:“這好像不屬于警察楊嘉北的職責范圍。”

“嗯,”楊嘉北說,“現在是你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哥哥楊嘉北。”

“小學時候和你一塊兒打群架的楊嘉北。”

“初中時候和你一塊兒吃飯的楊嘉北。”

“高中時候和你一起上下學的楊嘉北。”

“大學時和你往的男友楊嘉北。”

“分手后還悄悄去北京見過你的楊嘉北。”

“一直喜歡你的楊嘉北。”

“他們都想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啊,寫得狠狠emo了。

之前大興安嶺真的遭到了很嚴重的破壞,還是因為那時候保護意識不強烈吧,畢竟大家都很窮,最先想的還是發展起來。

老人說,以前冬天的雪,厚到能夠將所有蓋得嚴嚴實實,讓人看不清路;后來呢,雪越來越薄,連地上枯黃的蒿草都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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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北極村(一)

宋茉沒什麼好講的。

那些過往……那些傷痕……那些糟糕的疤,自我厭棄、絕而又無法出口的緒。

“從哪里開始?”宋茉側臉,“從哪一道傷口開始?”

的表看起來像一個正在從高空中自愿下墜的人。

楊嘉北搖頭:“我想聽聽你這幾年的生活。”

宋茉愣住。

“就像小時候那樣,和我聊聊吧,”楊嘉北說,“聊聊你在北京時候好玩的事,不好玩的事,討厭的事……和我說吧。”

楊嘉北主說:“不然我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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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茉:“嗯?”

真的就像小時候,倆人坐在一起,一塊兒喝東西,一塊兒用熱水袋取暖,一塊兒聊那些好玩不好玩的事——

雖然之前都是宋茉在說,楊嘉北專心聽。

今天,楊嘉北先開了這個頭。

“其實我去見過你幾次,”楊嘉北說,“第一回 ,你剛跟你媽走沒多久,我有點不甘心。”

熱水袋的溫度穩定而有重量地傳遞給宋茉,宋茉覺氧氣緩慢有力地從的肺中進出。

“其實,還想問問你,還有沒有可能了,”楊嘉北說,“我那時候想多的,在想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還不夠,或者,你想要什麼,我是不是暫時給不了你?你和我說了,我再努力——”

說到這里,他停頓一下:“不說這個,說到底,還是不甘心。”

“我在你提到的好吃的食堂窗口附近等了四個小時,終于見到你,你瘦了很多,邊有朋友,”楊嘉北說,“我沒過去,就看了看你,覺過去不太合適,想等晚上再和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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