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羅斗轉,天宮上的兩顆星斗墜凡塵,凡人一無所知。
幽冥與十洲三島界之。
滄海與冥河一線之隔。
一道影矗立在匯之地,仰蒼穹。
梵幽蒼老的眼中古井無波,直到一縷黑氣從他后鉆出來,化為一個殘破‘人’影。
那‘人’影似剛遭過酷刑,一般軀被火焰蠶食,另一半又被寒冰籠罩,骨骼都寸寸皸裂。
梵幽側,看向來人,抬手寫下一道敕令文,打對方。
那‘人’影上的酷刑之力才褪去,傷勢逐漸愈合,變回原本的模樣。
一張冰冷鷙的臉了出來,若是青嫵在場的話,定能認出,這便是西方鬼帝!
本該在無間地獄刑的西方鬼帝,竟是被放了出來。
“府君。”西方鬼帝跪在梵幽前。
梵幽垂眸看著他:“是我助長了你的執念。”
西方鬼帝惻惻的笑道:“各取所需罷了。”他看向梵幽:
“府君你困于執念,壞了秩序,為巫族開了后門。又不想地府與巫族牽涉過深。”
“所以你當初選擇了我,我想讓神族死,同樣也想讓巫族死。”
西方鬼帝扯笑著:“五方鬼帝中,北方老鬼絕對偏袒帝姬,東方老鬼和中央老鬼一個最明哲保,另一個則是墻頭草。”
“南方老鬼最會趨利避害,他們對權力的執念,勝過對司的忠誠。”
“只要巫族給的夠多,他們都有倒戈的可能。”
“只有我,神族背叛我,巫族害我族人,你選擇我當這個叛徒,才能放心。”
梵幽看著他:“而今的局面,如你愿了?”
西方鬼帝眼里浮上笑意,他仰頭看著蒼穹,喃喃道:“還不夠。”
“巫族煞費苦心想要復活蚩尤,希越大,失才越大,我盼著看他們希落空,歇斯底里發瘋。”
“至于神族,想來蒼溟回歸,天帝戴了綠帽子這事兒傳遍三界,定也是一場大熱鬧,哈哈哈……”
“可惜啊……”西方鬼帝面帶憾:“我可能等不到那一天了。”
他看向梵幽:“府君放我出來,是想讓我替你亡羊補牢?”他臉上的嘲諷毫不遮掩:“背都背叛了,現在做這些還有意義嗎?”
“我所造業障無可赦,能償還多是多吧。”
梵幽說著,抬手指向星斗墜落之地,那里是人間的方向。
“神荼郁壘之力化為十二星辰拱衛天宮,現已墜下兩顆星斗,神族必會降臨人間,尋回守護之力。”
“一旦神族發現蒼溟所在,你想見的愿景,就不會實現。”
西方鬼帝扯起角:“你想讓我替蒼溟攔住神族的探子?”
他戲謔的看向梵幽,“沒了神族干擾,蚩尤要在他里復活,可就更容易了。”
“有剎剎在,蚩尤醒不過來。”
西方鬼帝笑了笑,看他的眼神中不掩懷疑:“萬一府君你迷心竅,為了那個巫真,徹底倒戈向巫族呢?”
“帝姬的力量的確能制蚩尤復蘇,可孤在人間。即便邊有幾只小鬼,再加上炎婪,可巫族那邊人數可不。”
“巫族十巫,除了巫彭是個廢,剩下那九個沒一個是好對付的。”
梵幽神平靜:“一甲子,巫族無法再人間作。”
西方鬼帝神微變,他死死盯著梵幽,敏銳的察覺到了什麼,“你的氣息……怎麼回事?你準備做什麼?”
“我要去一趟極北,關上那道門。”
西方鬼帝眼角了。
他知曉梵幽口中的那道‘門’是什麼。
——沮玉門!
上古時期,沮玉門乃日月所出之地,巫族與神族爭斗落敗,巫族滅族后,沮玉門也隨之消失。
而今巫族回歸,就是通過沮玉門,那些巫族余孽的殘魂,都藏在那座門后。
梵幽竟是想去關上沮玉門?
這怎麼可能?
那座門可是天地初開時,由混沌和鴻蒙之氣衍生而出的,哪怕是現在的天帝集眾神之力,都別想撼那座門分毫!
“不對,你的氣息怎會衰敗這樣?你到底做了什麼?”
梵幽笑了笑:“只是從外面,自然關不上那座門,但若有人在里面相助,將那座門暫封一甲子,也不是沒可能。”
西方鬼帝想不通,梵幽哪來的‘自己人’與他里應外合。
沮玉門的都是巫族,巫族能出一個巫真,當初為了梵幽而死,已是另類至極了。
現在巫族仇累累,怎會再出個叛徒?
任西方鬼帝怎麼猜,都猜不出梵幽在巫族中的‘自己人’會是誰?
“如此一來,你可愿出手?”梵幽看向他。
“你想封上沮玉門,給帝姬他們爭取一甲子時間?”
梵幽不置可否。
西方鬼帝沉默了幾息,嗤笑道:“能讓巫族和神族都吃癟,這種事,我自然是要摻和一腳的。”
梵幽笑了笑,看著天上星斗挪轉,語氣冷淡:“神族的家伙來了。”
西方鬼帝也看過去,他鷙的臉上笑意逐漸瘋狂,手中出現一把黑尺。
“梵幽,”他最后看了眼對方:“不再見了。”
他影化為黑氣沖向蒼穹,撞那團落下的星之中。
星之中,乃是自三十六重天上下來的天兵神將。
一場恐怖的硝煙彌漫在蒼穹之上,十洲三島的地仙們似有所的抬起頭,眼中都帶著憂慮。
而人間界中,凡人們一無所知,在夜里酣睡沉眠。
這夜的京城,打更人打著哈欠,巡邏值夜。
“更深重,小心火燭——”
打更人又打了個哈欠,手里燈籠晃了一下。
似有寒風吹過,打更人打了個哆嗦,了眼睛。
他沒發覺,在他眼之時,兩道魁梧的影子從他邊走過,燭火照影,將那兩道影子拉的頎長。
一道影魁梧至極,手持大斧。
另一道影戰袍獵獵,后跟隨著一只巨虎。
兩道影走過大街小巷,經過千家萬戶。
一張張門神畫像悄然出現在百姓家門口。
有在百姓家門口打轉的惡鬼,還沒來得及逃跑,一只巨虎騰躍而起,一口就將惡鬼吞下。
巨虎回到郁壘邊,虎尾卷住郁壘的手,忽然,白虎的金瞳看向某個方向,發出一聲低吼。
神荼手中的金斧黑暗中劈去,金斧穿黑夜,下一刻出現在一座府門前。
男人后仰一躲,被削去一縷發,儺面下的一雙眼森然冷漠。
下一刻,神荼郁壘的影出現在府門前。
而儺面男人的影也隨之消失不見,白虎一聲長嘯,追著男人的氣息一同消失。
神荼和郁壘對視一眼,看向那座府門。
那座府邸赫然是:
——定國公府。
謝疏驟然從床上坐起,他死死捂著心口,手指蜷,將襟都皺,額上滿是冷汗。
剛剛他陷了詭異的夢魘中。
他在夢中看到了過去,他看見了云錚。
他的心臟狂跳,像是要從他膛蹦出來一般,劇痛難忍。
謝疏大口著氣,眼神晦暗。
那真的是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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