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完閑天，青嫵也不再‘恐嚇’可憐小筆筆。

今夜的確有事兒要做，將夜游和小玉郎都給上了，三人出現在路上。

路上大霧磅礴，青冥魂燈開路，游魂野鬼退避三舍。

夜游叉著個腰，一臉怨氣：“有我徒這個勞力還不夠，捎帶上我干嘛呀，留我家日游一個小崽孤孤單單。”

小玉郎背著巨大背簍，前還吊著個大籮筐，小家伙臉漲得通紅，艱難道：“夫、夫子……我要撐不住了。”

“撐不住也得撐啊，你夫子我現在娃一個，子骨都沒長好呢，你不能指我替你分擔重量吧。”夜游唉聲嘆氣。

青嫵嫌棄的掃了這廝一眼，手里的幽冥燈一晃，飄出一團鬼火，沒大霧之中。

只是須臾，就聽鈴聲響，跟著傳來的卻是凄厲的鳥鳴聲，那聲音宛如夜梟之聲，人聽著頭皮發麻。

游魂野鬼全都嚇得退避三舍。

路上忽起大風，一只巨大妖自霧中而來。

小玉郎瞪圓了眼，看著從霧里探出來的九個巨大鳥頭，尖利的鳥喙上還染著，像是剛進食不久。

九個鳥頭之下的鳥腹，竟生著一張人的臉。

“鬼車奉召，拜見帝姬。”人恭敬的沖青嫵說道，九個鳥首垂下。

青嫵淡淡嗯了聲：“變個模樣吧，我不想太打眼。”

“是。”人應聲后，就變了一輛車輦的模樣，車輦狀若鳥巢，前方拉車的乃是一只巨鳥，子上半陷在車轅上，“請帝姬上車。”

小玉郎目瞪口呆，氣吁吁的將裝滿銅錢的背簍和籮筐放上去，坐在鳥巢車輦后，還不住朝外打量。

“看傻了吧。”夜游一拍他腦袋瓜。

小玉郎一個勁點頭：“好、好厲害啊！夫子，姨母，這……這個鳥姐姐是什麼來頭啊？”

鬼車聽到‘鳥姐姐’三字忍不住笑出聲。

“妾名喚鬼車，小公子可喚我車車，妾好些年沒聞到過這麼香的小孩兒了呢……”鬼車扭頭看著小玉郎，眼里帶著幾分癡迷和貪婪。

“他何止聞著香，吃著更香呢？”夜游笑道：“你是不是還想咬上一口啊？”

小玉郎僵住了。

這……這姐要吃小孩的嘛？

鬼車咽了口唾沫，冷不丁對上青嫵的視線，脖子一，討好笑道：“哪能啊，妾早就改吃素了。”

夜游嗤笑，“你要不先把牙里的兒剔干凈？”

鬼車立刻捂住，打起哈哈，不敢再廢話，老實趕車。

小玉郎張了張，顯然被震驚到了，“姨、姨母……”

“放心，只敢吃不聽話的小孩。”

小玉郎：所以……真的吃小孩啊。

“被嚇著了？”夜游戲謔的看著學生，小玉郎點頭：“我以前聽說不聽話的小孩會被妖怪吃掉，還以為是嚇唬人的……”

“這鬼車過去是見著小孩就吃，尤其是喜歡吃你這種聞著就香的，不過被你姨母砍去一個頭后，收為了坐騎，便也老實了。”

夜游笑著解釋道：“如今吃的都是些惡。”

小玉郎不解：“惡？”

“你不會覺得只有人才會作惡吧？”

小玉郎搖了搖頭，又點頭：“我也見過一些壞孩子，可是按照夫子你教我的，他們做的惡事最多就是投不了好胎，連下地獄罰的程度都不到啊。”

小家伙想不出小孩子得做出何等壞事才會被鬼車吃掉。

鬼車聞言卻是笑了，聲道：“小公子有所不知，這世間有些孩之惡，遠勝人。”

“有些個見路邊貓狗好玩，隨意捉來擺弄玩耍，玩完之后剝皮分尸烹食，這還算小的。”

“還有些個，不過與小公子一般年紀，覺得父母偏心弟妹，便敢出手將弟妹掐死，或是溺亡。”

“便說我剛剛吃的那惡，也才十歲罷了，他父親中了舉，被富商看重，想讓他休妻另娶。那小子想跟著自己爹去過好日子，便幫著他爹，給自己親娘投毒。”

小玉郎聽完瞪圓了眼，他這段時間見識了許多鬼，已經習慣了，都快忘了恐懼了。

這一刻，他卻因人心之毒又會到了那種恐懼。

青嫵拍了拍小家伙的腦袋瓜，聲音淡淡：“這世間有些惡鬼生前未必就作惡，但有些惡人，不論生前死后，年長或年，都不影響其為惡。”

“他日你若遇見，莫要因為對方年紀輕，就輕視了對方，可記著了？”

小玉郎用力點頭，今天又是學到了的一天。

鬼車給小玉郎帶來了一點點的震撼，小家伙又想到了籮筐里裝的銅錢，問道：“姨母，咱們今夜是要去給人送錢嗎？”

“嗯，今夜我親自帶你走一趟，以后這事就給你和你夜夫子。”青嫵點頭道：“你夫子是個耍的，所以大概率以后這事兒全得你干。”

夜游：呵呵。

小玉郎懂了，所以以后他得獨自一人和這位吃小孩的鬼車大娘打道。

鬼車也恍然，難怪帝姬會破天荒的過來呢。

之前開口，也是好奇王玉郎的份，明明是個凡人孩卻管帝姬姨母，實在是好奇啊。

現在鬼車懂了，這是位不能吃的小爺。

“那姨母是要把這些銅錢送給誰啊？很多人嗎？”

青嫵嗯了聲，“很多人，姨母欠他們家人一筆債，得還。”

雖然這筆債，只靠錢銀是還不夠的。

小玉郎和夜游都不知青嫵要去給誰送錢，但若是蕭沉硯在的話，見到青嫵送錢的對象，定能認出來。

那些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