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嫵從廢墟下剛冒頭時,就被人攬住腰,撈了出來。
抬頭便對上男人那雙幽沉的目。
即便是在黑夜中,也能看清那雙眼里的鋒芒。
“怎麼不去和百歲他們匯合?”青嫵問道。
蕭沉硯將放下,淡淡道:“已讓那個神出去報信了。”
青嫵勾,“不放心我?”
蕭沉硯覷一眼:“沒有。”
青嫵撇,還怪的呢。
嗅到他上濃郁不散的氣,皺了下眉,扯過他的手臂,手黏糊糊的。
卷起袖子一看,之前他割的那一劍可夠狠的,這會兒還在淌呢。
“讓你放點,你是真不把自己的當。”青嫵罵了句,將自己袖扯下一截兒,先給他包扎起來止止再說。
此刻月華落下,銀輝罩在廢石山間,蕭沉硯視線垂下,近距離之下,能看清臉上的細小絨。
肩膀上沾著點灰,是那個瞇瞇眼男鬼往肩膀上蹭時沾上的。
蕭沉硯抬手,將那些灰塵撣去,不期然對上抬起的眼眸。
“怎麼了?”
蕭沉硯收回手,問道:“那個夜游的鬼,就是讓差點讓司徒鏡霉死的元兇?”
“嗯。”青嫵聳肩:“今夜你也和他接了,回去用柚子水洗洗,那廝自帶霉運。”
蕭沉硯嗯了聲,掩下眸底的思量。
與那男鬼的關系……瞧著倒是親近的。
“行了,給你包扎好了,晚點還是要重新清洗下傷口。”青嫵撇:“你那劍斬過鬼,臟兮兮的。”
蕭沉硯沒應聲,偏頭看向后。
后方,化為的紅線拴著一個個小鬼,那個虎子的小胖鬼赫然也在列,安著小鬼們的緒。
這會兒所有小鬼都眼的著他們。
“他們可是要魂歸地府?”蕭沉硯問道。
青嫵瞧著這群小鬼,出頭疼的表,真是一堆麻煩啊。
“里面有不是生魂。”
生魂的話,也就意味著還在,可以還。
但問題是,哪怕是生魂小鬼,在被息壤侵蝕后,魂都殘缺了。
這樣的小鬼縱然還,缺失的那部分軀干也會喪失行能力,基本上就是殘廢。
并且,哪怕死后再投胎,因為魂不全,下輩子依舊也是殘疾。
“很麻煩?”蕭沉硯從臉上看出端倪。
“有點。”青嫵簡單與他解釋了一下,蕭沉硯也皺起眉。
“這些魂不全的小孩兒,可還有挽救之法?”
青嫵沒吭聲,只眼神往他上瞄了眼。
蕭沉硯見微知著,“需要我做什麼?”
青嫵笑容怪異:“你把他們從息壤中撈出來可虧空了不氣,現在還想幫他們補全魂魄。蕭沉硯,你是真不怕死啊?”
男人眼神幽沉,無懼無惘:“沒人不怕死,只是若我能做,為何不做?”
“為什麼?他們與你并無關系。”
“他們與我無關,但他們是大雍之民。”
男人語氣尋常,像是說著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罷了。
哪有什麼為什麼,不過是因為這群孩子是大雍的子民。
而他,即便背負仇,即便為皇帝太子所不喜,即便他不再是那個風無兩的皇長孫,不再是那個鮮怒馬的年郎。
他依舊是蕭沉硯。
厲兵秣馬,鎮守北境,從未忘記過自己的責任。
青嫵勾起,聲音比夜風還溫:“那就請厭王殿下為他們祈福抄經吧。”
蕭沉硯微訝:“只需如此?”
“還得把他們帶去山靈廟,溫養幾天魂。再讓黑甲衛找到那些生魂小鬼的家人,他們的也得保護好,否則,還是不可能的。”
“白眉那家伙雖是個神,但他上的功德倒也不弱,讓他再給這群小鬼們辦一場法事,剩下的,就看這群小鬼們自己的緣法了。”
青嫵說著,先將小鬼們都收判筆中。
沒多時,白眉就領著百歲他們過來了。
“王爺!”
“王妃!!”
黑甲衛們齊齊跑來,見到蕭沉硯安然無恙都松了口氣。
果然,王妃出馬,穩穩當當!
青嫵這時也打了個哈欠,骨頭似的道:“累了,我走不了。”
立刻有黑甲衛沖出來:“卑職力氣大,背王妃下山。”
蕭沉硯朝那人睨去一眼。
百歲直接捂著對方的,強行往后拖。
蕭沉硯朝下走了一步,偏頭對青嫵道:“上來。”
青嫵紅翹起:“可是你手傷了誒。”
蕭沉硯直接側,攬住的膝彎,抱小孩似的直接單手將抱了下來。
青嫵呀了一聲,手撐在他另一側肩頭,人就坐在他臂彎,目里盈滿驚訝。
見大驚小怪,有黑甲衛樂呵呵道:“王爺單手就能拎起兩百斤的玄鐵重弓,王妃這點重量,對王爺來說太簡單了。”
“你什麼時候變大力士了?”
青嫵驚訝的很,記得蕭沉硯年時力氣也不小,但也沒這麼夸張啊。
的氣息吐在他耳畔,熱熱的,帶著人的意,蕭沉硯微微躲閃了一下,平息了一下紊的呼吸,睨了眼那個話的黑甲衛。
“多。”
后者訕訕,著脖子,笑的一臉曖昧。
其他黑甲衛也跟著傻樂。
王爺這是不好意思了嗎?
青嫵也發現了蕭沉硯的異常,勾著他的脖子,湊在他耳邊:“這麼大勁兒,以前你對我還是憐香惜玉著咯?過去我還誤會你了?”
“別搗。”蕭沉硯輕斥,耳到后脖頸都被的氣息撥的難。
麻麻的,像是有螞蟻在爬,抱的力氣不自覺都加重了一些。
青嫵輕咬紅,佯裝委屈:“你又兇我。”
蕭沉硯視線不期然撞上水盈盈的目,那瀲滟眸像是撞了膛,生生將冷石寒鐵般的心竅都撞出了隙,不依不饒的往里扎著。
他竟是再難下語調,眼底只余無奈。
“搗就繼續搗吧……”
他嘆息。
得意的嘻嘻直笑。
笑聲與夜風相撞,兩人影重疊,月無聲也繾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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