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出云觀主殿的誦經聲不絕，不時還夾雜有百姓為自己孩子祈福的低語聲。

謝疏五人，已被送下了山。

青嫵沒管蕭沉硯用的是何借口，反正山外也有蕭沉硯的兵馬守著，只要離開出云觀，人就是安全的。

作為膽敢‘紅杏出墻’的大膽毒婦，這會兒被捆住手腳關在雜房。

青嫵躺在草垛上，打了個哈欠。

‘白嬤嬤’揣著小狐貍也被捆在旁邊，不同于青嫵的鎮定，他就要草木皆兵多了。

他們手上的繩結捆得都不，只需用力一掙就能掙開。

“王妃，無塵那胚今晚真的會來嗎？”

“當然。”青嫵嘖了聲：“鬼這種東西，腦子里除了那檔子事就沒別的，死不改說的就是這種臘，只有丟進閹割地獄里，一寸寸切片，將它切到六清凈為止。”

白眉和小狐貍齊齊打了個寒戰。

“那今夜就看王妃的了。”

青嫵睜開目：“開什麼玩笑，本王妃現在可是一朵花，用不出法，那鬼來了，當然得你們頂上了。”

白眉&小狐貍：“我、我們？”

青嫵勾：“不然呢？”

笑話，哪怕是一傀儡，也不是那鬼配的好不好！

忽然，風卷。

青嫵給白眉遞了個眼神，就閉眼裝睡。

白眉也趕閉上眼。

下一刻，一個扭曲的黑影從門外鉆了進來，鉆進來后，它弓而起，目在屋兩人上打轉。

那黏膩惡心的視線先是落在青嫵上，突然變得迷茫了起來。

奇怪，那厭王妃明明被關在這里的才對啊？

在鬼的視線中，青嫵躺著的地方赫然只有一個小草人，小草人頭上還了一朵鳶尾花。

鬼皺眉，想著來都來了，決不能失手，目不由落在了白眉上。

這老太婆丑歸丑，但口鼓鼓囊囊的，倒也不是不能下手。

反正都是人，近在眼前，豈有放過的道理？

鬼想著，就朝白眉飄了過去。

白眉只覺一氣撲來，有什麼東西正在往胩里鉆，一怒火直沖天靈蓋。

天殺的，無塵這狗東西也是真不挑啊，他都扮個老太婆了，這鬼都能下得去！！

就在鬼將手向白眉口的那一瞬，假小狐貍也忍不住了，從襟里鉆出來對著鬼的手就是狠狠一口。

白眉猛地睜開眼，一老一鬼四目相對。

也不知是誰先出聲。

白眉面目猙獰，蹦起來就要豁出老命，先清理了門戶再說。

砰的一聲。

后方襲來一腳，直接將鬼踹在地上，子的玉足踩在他的鬼頭上，碾啊碾的，生生將那鬼頭給碾一張紙般的薄片。

白眉和小狐貍目瞪口呆，看著抱而立，面無表鬼的人。

一老一狐咽了口唾沫：“不……不是說用不出法，花一朵嗎？”

青嫵挑眉：“收拾這種臘，需要法？”

白眉和小狐貍齊刷刷搖頭。

下一刻，青嫵將一條鎖鏈丟給白眉：“把他拴上。”

“這是勾魂鎖吧？”白眉愕然，面為難：“王妃，老道現在怕是沒那個實力拿起這條鎖鏈啊。”

不止沒實力，還沒那個命。

活人勾魂鎖，都會被勾出魂魄的。

“我說你行，你就行，趕的。”青嫵不耐的催促了句。

白眉只能著頭皮撿起勾魂鎖，手一涼，但魂魄卻安然無恙，他不由愕然。

這怎麼可能？

他不敢耽誤，趕用勾魂鎖將鬼拴住。

就在這時，鬼肩膀又出來了一個鬼頭，那鬼頭的樣貌與無塵一模一樣，他恐懼地左顧右盼，近距離下，他總算認出了白眉：

“師……師尊！！”

“呸！”白眉一口唾沫，涂脂抹的老臉上怒氣橫生：“不要臉的下賤東西，老道才沒你這種徒弟！”

我不要臉？你個男扮裝的老東西，你哪來的底氣辱罵我？

“你……你的修為不是都廢了嗎？你……還有你……”他驚懼的看著青嫵。

剛剛就是這人，一腳就把鬼的頭給踩扁了，這才將他給了出來。

“你到底是誰？”

青嫵又是一腳踹他鬼臉上，睥睨道：“帶我去找息壤。”

無塵臉一變。

“別耍花招，勾魂鎖在，打散你的魂魄再簡單不過。”

無塵目怨毒，知道自己這回是栽大跟頭了。

但這個人既然提起息壤，他心里鬼主意一轉，也好，甭管是人是鬼，只要沒有曲蝗大人的烙印，進那里，都會被息壤吞沒。

這人想去找死，他就全！

“我帶你們去，別殺我，不要殺我……”無塵裝作恐懼的點頭。

白眉一扯勾魂鎖，將他從地上拽起來。

他們從雜里出來，就聽到外間喧嘩聲不斷，遠還有許多火把的影。

青嫵沒看到蕭沉硯的影，估著是龍威軍上山了，示意白眉搞快點。

無塵的魂魄在前面帶路，去往的正是后山。

白眉看著他那人模鬼樣的德行，心里一陣惡心。

無塵的樣子分外嚇人，他魂的脖子上生出兩個頭，一個頭是他自己的，另一個則是被踩扁的鬼的腦袋。

“好端端的人不做，偏要當鬼。”

“咋得，你瞧不起鬼？”青嫵忽然嗤了聲。

白眉郁悶道：“王妃，我是說觀中的這群孽障。”

青嫵神冷漠：“人有善惡，鬼亦如是。雖說是鬼迷心竅，但若管不住自的貪，哪來的隙給鬼鉆？”

“就說你這徒弟，他的魂魄與鬼融為一，知道這種況是怎麼來的嘛？”

白眉搖頭，他過去多清修苦行，也曾降魔捉妖，但對鬼的了解，顯然比不上青嫵這個老鬼本鬼。

“雖有息壤放大他們自的貪，但能和鬼融合，說明他的靈魂早就臟了。”青嫵小聲譏諷，在夜里格外森然：“這家伙啊，是主賣給鬼的。”

白眉的心，越發沉谷底。

他想不明白，這是他生活了大半生的出云觀啊，觀中弟子，難道就沒有一個好人……不，應該是，就沒有一個配得上稱為‘人’的家伙了嗎？

無塵在前方領路，聽到青嫵的那些話，心里卻是不屑至極。

什麼貪，約束己都是狗屁！

人活一生短短幾十載，這觀中日子清苦，還要各種約束。

他就是運氣不好，投胎了普通人，若他出顯貴，隨隨便便就可妻妾群，都不用他勾指頭，有的是人投懷送抱。

既然做人不能樂，他還不如當鬼！那些貴婦人平時高高在上，眼高于頂，不還是要來觀中下跪磕頭，祈福求子。

每每他用鬼魂之軀找上門時，這些人一開始還推拒，一聽說他是來送子的，一個個全和哈狗似的主起來了。

都是群賤人罷了！

誰又比誰高貴了！

無塵神怨毒至極，等到了曲蝗大人煉制的息壤鬼獄，他定要讓厭王妃這個賤人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