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現在不知道你是誰嗎?”有人問。
邱良生和邱文博從西塔坡逃離時,甚至沒有知會陳既,陳既也就了然,他們已經知道是他了他們一把。
陳既的不答便是回答,他們沒有問題了。
甘西公安局局長詢問:“你有多把握?”
陳既說:“當年不是輸在地形險峻、易守難攻,是支援不到位,現在我們設備完善,人也多。”
他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繼續:“現在很容易。”
“我要概率。”局長明確。
“我給不了。”
沉默持續。
約莫半晌,局長語氣放緩:“那你能保證什麼。”
“我帶多人去,就帶多人回來。我回不來,他們也回得來。”
局長不說別的了。
陳既從技科離開,去準備裝備了,不知道誰問了一句:“陳既哥以前是邊防的嗎?”
邊防大隊隊長說:“不是,他之前是武警龍門總隊第一機支隊特勤中隊中隊長。”
眾人聳眉。
“但那時候他應該歲數不大吧?就當上中隊長了?”
“他以前有個綽號陳陸判,傳說陸判是四大判之一。他第一年參加全國軍事比賽就拿了冠軍,榮獲一等功,第二年救人差點把自己搭上,又獲一等功。他學東西也快,當時給他送到軍校,也相當爭氣。”
邊防大隊隊長說著,表出詫異:“但就有一點,他當時的狀態特別像是奔著犧牲來的。什麼危險干什麼,別人不上他上。有傳聞說他是失,所以心灰意冷。好像也確實沒見他伍后再認識過別的孩。”
“真沒想到,他長這樣也能為所困……”有人忍不住說道。
“別說沒用的了,現在不是扯淡的時候,趕去看看陳既需要我們做什麼準備。”隊長發號施令。
“嗯。”
那時的陳既的確一副不要命的樣,卻不是因為人,是到在傳他父親犯罪,死在外地,他母親又在北京的醫院去世了。
他沒家了,也想不通很多事,就對人生沒期待了。
活著,
太惡心了。
是陸岱川讓他看到生命鮮艷,他也在陸岱川犧牲后,發現他應該做一點什麼。
然后有了這十年。
甚至因為一個狗丫頭,他開始對未來產生期待。
第112章
阿庫勒雪山屬高原腹地,海拔五千多,山峰并不陡峭,但地形很復雜,石鋪路,蜿蜒曲折。
邱良生和邱文博在阿庫勒雪山走了一天,律師先前告訴他們現在邊防部隊的軍事設施很完善,熱能探測儀的范圍很大,只要監測到山上有人活,就可以鎖定位置。
他們將信將疑,不敢走太快,但一天一夜過去,什麼直升機、無人機監測都沒看見,不自覺地放松下來。
邱文博不解,為什麼要急出國,完全可以躲在他們早準備好的安全房,等風頭過去再打算。
他們有那麼多錢,卻要這麼狼狽,他早一肚子埋怨了。
尤其這兩年他們一直在做慈善,不知道舍出去多錢,這都填不上他們當年撈的那些?
但他不敢對邱良生說。
邱良生說他們一朝踩進里,都是因為他輕信陳既,還在邊養了那麼多年。
他不懂為什麼邱良生說陳既背叛了他們,只是從接到消息、連夜逃離至此,邱良生都恨得牙,平時那副笑模樣一去不返。
他們一行七人,每人都掖著槍,蹲守在鬼坡,雷鋒帽和厚口罩上都是冰渣,出來的眼睛眼周紅腫,眼睫也結了晶。
甚至手指都凍了蘿卜,不能彎折,指甲蓋里都是摔倒時、摳進雪里不小心剋到的土。
當了二十年富貴人,邱良生都要忘了原先吃不上飯的日子了。
雪地里走了太久,他眼睛不太好了,胃也疼。以前胃疼,跟了他們幾年的大姐都會給他做一桌子養胃的菜,邱文博上埋怨著他一天到晚太忙,自己的也不顧惜,但還是會給他盛碗湯……
他不是太忙,是不能停下來。
停下來,那他來的生活就被收回去了。
這麼多年謹小慎微,他早已經疲憊不堪,他時常后悔,如果年輕時沒有那麼貪婪,何至于人過半百還每天被噩夢驚醒。
可他真吃不上飯啊,父母七個孩子,只剩下了他和一個弟弟,那個沒有法紀、規章的年代,他不對別人下手,就會被別人下手。都是這樣的,他們都是這樣的……
是他們教會他的……
邱文博發現他一直摁著口,擔憂地蹭過去,握住他的手:“哥你是不是又胃疼了?”
邱良生艱難地搖頭:“等雪再下大一點,我們就出發。”
“為什麼等雪大啊?”邱文博覺得現在走剛好。
邱良生說:“雪大了,無人機監測看不到我們。而且他們也不敢上來,畢竟他們有人死在過我們手里。”
邱文博摟住邱良生,給他取暖,靠近了,有些問題也就不自覺地問出口了:“哥……我們為什麼不找個地方藏起來?我們有那麼多的安全房……”
“去西塔坡之前,我算了一卦,我們兇多吉。”
“那我們為什麼還要去西塔坡?”
“這場劫難,不是你躲開,就能躲掉的……逃出鏡外還有命,留在國,早晚被抓。”邱良生不想再過一段膽戰心驚不能眠的日子了,這樣的日子過得夠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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