琮玉坐好了，笑了，牙齒出來，眼淚也掉下來：“我沒有用，還招人煩，自以為是的價值，其實誰都幫不到。”

奪吉要哭了，手忙腳，不知道怎麼辦：“你別哭啊，你不招人煩，我喜歡你啊……”

琮玉一直在笑，眼淚也一直在掉：“因為你傻啊。”

奪吉搖頭：“我下山只遇到你這麼好的人，我花錢讓他們把你綁架來，你不怨我，還跟我做朋友，遇到危險也讓我先走……我哥哥都讓我見到你時記得謝謝你……”

“我師父嚴厲，經常不給飯吃，不讓睡覺，但也把渾本事都教了，指我振興京劇當年勇，我卻滿腦子我爸犧牲的真相，想給他沉冤，又在半途不爭氣地喜歡上他的戰友……”

琮玉托住腮幫子，半仰著下，角微撇，眼淚接連不斷地流。

“真糟糕啊陸其濛。”

奪吉心疼：“我不知道你喜歡誰，但如果你不喜歡他，你就不會覺得自己很糟糕。”

琮玉眼淚傾瀉。

真是一語中的。

不知道嗎？當然知道。

只是喜歡一旦產生，不是喊多遍“回頭”的口號就能回到從前的。

忽然。

琮玉找到答案。

年真的會陷無可奈何嗎？

會。

因為都知道丟掉太重的包袱車子就快了，但就不愿意。

不愿意，才是罪魁禍首。

*

項目部的負責人霍總，傍晚才去辦公室，見陳既還在，打著哈欠問他：“事兒解決完了嗎？那幾個老不死的怎麼理的？”

他在說那兩家鬧事的。

陳既看了眼時間，也不早了，準備回了：“他們沒來。”

霍總抹抹鼻子，早就想到似的：“他們就是拖著，咱們這邊一號礦一工就鬧，到縣政府折騰，我這幾個月已經麻木了。”

陳既沒說話。

霍總坐下來，在茶杯里倒了杯熱水：“昨晚上老唐的招待節目怎麼樣？盡興沒？”

“嗯。”

很敷衍，霍總也不介意，還笑了下，反正從他認識陳既，這人就這樣。

青木礦區開礦的元老人有一半是焰城來的，所以從焰城出發，出發前到汽修廠給車隊做了一整套護理。那時陳既是汽修廠的跑工，好像是傷投奔親人來的。

當時他從吊車駕駛艙里下來，作太利索，冬天里穿著白背心，肩膀和胳膊的無一不彰顯力量，怎麼看都是一打十的坯子。

邱文博眼都直了，后來不知道從哪打聽了人家一番，算計了修理廠的老板欠了他一大筆錢，不得已把陳既“抵押”給他，去幫他賣命。

他還給陳既起了個名字，樂淵，非要人樂于深淵的生活。

礦區的老人們都知道陳既本名，只不過隨著時間流走，當年的老人所剩無幾了。也沒什麼好提起的。

一晃這麼多年過去，現在的礦區憂外患，陳既對于邱家哥倆的重要，已經遠遠高于比他們這些相了十來年的人。

他呼了口氣：“等我這兩天忙完了，咱們一塊兒待會兒。”

“可以。”

霍總又說：“不帶家屬的那種。”

“沒家屬。”

霍總本不是個八卦的人，但群里從昨天就在聊一個十七歲的小姑娘，他忍不住：“那個戰友兒？”

“戰友兒。”

只是。

霍總點頭：“嗯，不過現在這的，真心不值錢，跟我們那時候不一樣了，這個年代的小姑娘，一邊撥你，一邊撥別人，力旺盛著呢。”

陳既都要走了，聽到這句，轉過來：“廢什麼話！”

霍總看他發火，笑著找臺階：“開個小玩笑。”

陳既不給面子，扭頭走了。

霍總拿出手機，翻了翻聊天記錄，確認看到一張兩個小孩兒挨在一起的畫面，不是眼花了。

他放下手機，抬起頭來，十指叉疊在邊。

*

常蔓回來的時候，琮玉在跟奪吉看電視，門也不關，兩個人穿著羽絨服，電視里播的容也很無聊。

靠在墻上，抱著雙臂，香水味被帶進來的冷風再帶到琮玉旁，涌琮玉鼻腔：“沒去集市？”

琮玉沒理人。

奪吉說：“冬天應該看電影。”

常蔓看了他一眼，問琮玉：“誰啊這是？你的新歡？還快。”

電影演完了，琮玉困了，逐客令發下去：“我困了。”

常蔓挑眉：“你不去看天電影了？沒準兒有艷遇。”

“滾。”琮玉不想說第二遍。

常蔓笑了下，從包里拿了一袋水果糖，放到床頭柜，俯湊近琮玉。

要不是開了口，還以為要在琮玉額頭落一吻：“晚安。”

奪吉見琮玉已經躺下來了，既擔心，又怕打擾休息，站著猶豫了數秒，想到即便是留下來，也不能讓開心一點，還是出了門。

他跟常蔓不認識，在門口停頓的片刻，沒有流，各自去往了各自的方向。

常蔓上了樓，他下了樓——他想問問，能不能訂到琮玉旁邊的房間。

前臺很抱歉，明確說這要征得那位顧客的同意，不能保證對方會愿意，如果他堅持，他們能幫著問問。

奪吉道了謝，先訂了三樓的一個標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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