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的那幾天,破給他叼來的記賬本時,他還不以為意,翻了翻也都是一些算錯的算數。
直到翻到中間,缺了一頁。
他記得,撕掉那頁的一整天都做賊心虛,還搶了他半杯酒喝。
他不知道撕掉了什麼,但那一頁往后,通篇的“陳既”,看得他快不認識這兩個字了。
“陳既”后邊還要畫心。
他年時收到的書,偶爾也有心,他以為三十歲不會再看到自己的名字和心這個組合了。
他也以為三十歲的男人是不待見的,哪有年輕孩不喜歡年輕男孩,偏要看向一個三十歲的男人?
他又在蘋果的上方畫了一只月亮,淺淺彎彎的月牙,讓他的目不自覺挪到了手腕,他手腕上有一個月亮形狀的疤痕。
琮玉去紋了個一模一樣的。
紋的那天,正發著高燒。
想著一些有的沒的,他漸漸停住,過了會兒,放下筆。
他很走彎路,不給自己試錯的機會。嘗試是個幾乎沒在他上出現過的詞,讓在邊已經是破了例,不能一而再。
想要什麼,他都可以給。
除了。
不能繼續犯錯了。
他也是。
他把筆帽擰上,他正想著的人在這時發來短信,說吃飯沒錢。
他轉了五千。
轉賬消息自發過去,他放下手機,重新拿起那本詩集,后來一頁怎麼都沒翻過去。
*
“扎西德勒!”
琮玉一扭頭,果然是奪吉才讓,他竟然過來了,還沒穿藏袍。
線帽子,不好好戴,像用卡子別在頭發上。長版羽絨服,寬直筒,簡易但搭配正好的幫下一雙織材質的運鞋。
有點像各地太古里出沒的紅人們了。
奪吉看到琮玉,開心得很,站了一會兒,不見琮玉過去,就小跑著到了跟前。
琮玉雙手還抄在兜里,子后仰,抬頭看了他一眼:“干嗎?”
奪吉手里有個紙袋子,遞給琮玉:“我問了你監護人上班的寶郡,有一個人告訴我你在青木縣,我就來了,這個是我給你買的圍巾。”
人,九姐?
應該是,只有九姐才這麼閑在,生怕陳既和單獨相時間太長。
沒接奪吉的袋子:“我沒的給你。”
“不用你給。”
琮玉扭頭往旅館里走。
奪吉跟上去。
頌雅芝一直在邊上看著,琮玉一回旅館,也回了,兩人一前一后進門,沒忍住,那雙江南的眼微笑著,問琮玉:“你朋友藏族人?”
“嗯。”
“帥的。”
琮玉沒說話。
本來頌雅芝是想著借網個話費就去集市,琮玉有客人來,這個計劃就取消了。
了話費,準備離開,琮玉沒讓走:“晚上一起吃飯。”
看向奪吉:“方便嗎?”
“方便。”
頌雅芝頓住,定睛看著這個機靈的孩,半晌,疑地問:“你是有話要說嗎?”
第57章
“沒有,就是我請你吃飯了,你不得請回來?”琮玉說話時搭了一個淺淡的勾,年輕而致的讓這個小表著酷勁兒。
頌雅芝笑了:“好啊,那我也開間房,晚上在這兒住一宿,等常蔓回來咱們一塊兒去吃飯,再到廣場看場電影。”
“好。”
頌雅芝到前臺開房,琮玉上了樓,奪吉跟上。
琮玉的房間打掃過了,沒有酒味了,那頂不知道是誰的帽子還掛在架上,進門第一眼就看到它,繼而想到昨晚那個夢。
心煩意,剛坐下來就鬧脾氣,把臺歷重重推開。
奪吉站在門口看著。
抬頭看過去:“你不進啊?”
奪吉這才進門,從雙肩背里拿了一袋楊梅,遞給。
看他慫慫的,不易察覺地舒了口氣:“我沒生你的氣,你想來就來,跟我沒關系,我也不會管著你。”
奪吉搖頭:“吃這個心會好點,每次我心不好都是吃這個。”
琮玉看著這袋楊梅,僵了片刻,趴下來:“托車還好嗎?”
奪吉點頭:“嗯,我每天都一遍,我不在的日子也我哥幫我了。”
琮玉枕著自己的胳膊:“如果我不在這兒,你不是被人騙了嗎?”
“沒事啊,我再回去就好了。”
琮玉笑了:“傻吧你。”
“嗯。”
看了椅子一眼:“站著干什麼?”
奪吉這才坐下來,抱著雙肩包,傻傻地笑:“你來這里玩的嗎?”
“嗯。”
“這里都是雪,山,很冷的。”
“我喜歡。”
奪吉也學趴在桌上:“你去過木格措嗎?”
“那是哪兒?”
“四川西部。康定歌你知道嗎?就在那個風景區,有一片海,木格措,流傳著一個故事,很是好,令人。”
琮玉不想聽,奪吉也不會說這麼書面的話,太像推銷了,似乎是照搬旅行社的廣告:“都是騙人的,誰要誰倒霉。”
奪吉坐起來:“那個故事真的很好聽的,是說一個扎西的男孩和一個卓瑪的孩為了躲避壞人的抓捕而逃到那個地方的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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