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疑舟親昵擁著,淡聲道:“我之前了解過你們蘭夏的風俗。你們那兒求娶哪家姑娘,不都是要先拜訪方的諸位長輩,得到長輩們的認可麼?”
“……我們那兒提親的流程,確實要先拜訪長輩。”殷應著,頓了下,瞠目,“可我的重點就是問你為什麼要上門提親!”
費疑舟:“我和你本就是夫妻。現在這個關系已經被你媽媽撞破,阿姨的態度你也看見了。除了順勢把這流程補完,讓一切順理章以外,你難道還有其他更好的辦法?”
殷語塞,沉半晌才垂下眼眸,喃喃道,“可是這樣,我的后路不就斷完了嗎。”
“后路?”他以玩味品弄的語氣,作反問。
殷沉浸在憂傷中,不愿搭腔。
下一秒,他裹住的下頷將臉龐抬高,筆直凝視著的眼睛,輕聲道:“殷小姐,我不妨跟你直說。從始至終,我就沒打算給你留后路。”
第64章 Chapter 64
*
費疑舟的話令殷有一剎的發懵。
怔怔著他, 目之所及,他清凜的眉眼距近咫尺,表仍然是平靜的, 但他眼神卻幽沉而深邃, 仿佛兩汪深不見底的古井,有種偏執又病態的寵溺。
但這種目呈現的時間很短暫,三秒,亦或只是更加短暫的兩秒,很快, 他眼底的涌的暗便消散得無影無蹤。
整個人又恢復平日里那副潔凈不染塵埃的紳士樣。
幾乎令殷產生一種懷疑,懷疑剛才傳耳中的那句話只是的幻聽。
“你說什麼?”微蹙眉心,不太確定地輕問,“什麼做你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給我留后路?”
費疑舟低眸直勾勾地注視著, 須臾, 勾起角很隨意地笑了下, 輕描淡寫道:“我只是希你明白, 這世上很多事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譬如佛羅倫薩你攔下我的車, 譬如今早你母親忽然登門, 這些都是天意。是天意要將你和我綁在一起, 不可違背。”
他這番話淺顯易懂,但又有種超乎唯主義的玄奧, 殷聽后,像明白了又像沒明白,只能嘆出一口氣來氣, 妥協道:“好吧。事到了這一步,除了按照你說的辦, 好像確實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費疑舟指掌挲著的頰,端詳半晌,又輕聲問:“你這麼不想我跟你一起回蘭夏,這麼不希我去見你的家人親朋?”
看著那雙清冷深邃的眸,殷滯了兩秒,旋即抬手,輕覆上他的臉龐,溫聲說:“阿凝,你好像忘記我們當初的約定了。”
費疑舟深深注視著,沒有出聲。
“我們的婚姻,始于一紙協議,隨時可以由你停。”笑著提醒他,眼睛里蓄滿由衷的,真誠道,“既然早晚會有結束的那一天,那就請你稍微諒解一下我的‘自私’。我怎麼樣都無所謂,但是我想保護我的父母,你明白嗎?”
“蘭夏太小了,也太落后了,是個你永遠無法想象的世界。”聲音越來越輕,不含任何妄自菲薄或自怨自艾,僅僅陳述事實,“那個地方是承不起任何閑言碎語。”
費疑舟沉聲說:“我們不會離婚,也不會分開,你擔心的事永遠不會發生。”
聞言,殷略微赧地莞爾,手攬住他頸項,將臉蛋近他散發著冷香與溫的頸窩。靜默數秒,方道:“我其實覺得到,你喜歡我的。對嗎?”
他雙臂將有力地擁,說:“何止是喜歡。”
殷幸福地笑起來,沒有再說話,只是閉上泛起意的雙眸,放任自己在這一刻,刨除理智,于他的意中放肆沉淪。
很多話沒有說出口,也不知道如何表述。
他們的出懸殊太大,是云泥與天壤。人心不可控,所以在他不風的寵與呵護中淪陷,可現實的差距擺在眼前,心深的自卑與不安深固,無法相信自己和他有真正的未來。
確實,當下時刻,他是喜歡的,甚至是迷的,但這種東西著實虛無縹緲。這段關系,他們雙方的份地位如此不對等,僅靠一個男人的寵,能幸福多久?
殷在某一瞬忽然生出種嘆。
想,如果自己也是一個名門閨秀就好了,如果自己也擁有能與他匹配的家世、學歷、背景就好了。
這樣的話,就能更有底氣地站在他旁,不會時時刻刻提心吊膽,恐懼人心的難測,夢的易碎,恐懼有朝一日他新鮮消逝,而只能黯然從他生命中退場的結局。
相擁的幾分鐘,殷頭枕在費疑舟肩側,嗅著他的氣息,著他的溫,竟開始祈禱時間能就此停駐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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