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行的,我不要做提督。”
殷姝細的指節尋到婦人的手, 一步一步想退卻。
真的不行的。
卻見吳嬤嬤偏過頭來看著,抿搖了搖頭, 而后毅然拉著瑟抵懼的人兒行至一紅宦面前。
那宦位列眾人之首,著的大紅窄袖曳直截映眼簾, 而那袖上以金勾勒斗牛紋樣。
此人著不凡,氣勢人,應當便是哥哥的左膀右臂了吧。
看見靠攏,男子凌厲的劍目頓了稍許,殷姝瑟一分,其面上的不愿和質疑不難看出。
然是如此, 下一瞬, 男子又在面前拱手作揖, 道:“奴才李欽拜見殷小督主。”
“我、我, ”對于男子這番,殷姝無法應對, 有些結,后背不斷冒著冷汗,“我擔不起的……”
只見李欽微抬起眼來,刀斧肅穆的面龐未有起伏,旋即又說:“殷小提督初來乍到,奴才帶督主去悉悉東廠。”
“我、我……”
殷姝下意識想拒絕,卻已被后的嬤嬤推了出去,李欽一手為引,隨著一聲似轟鳴的腳步聲,眾人讓出中間一條道來。
“督主,”
李欽微側,極恭敬道:“請!”
疾風掠來,枝上的落葉在空中肆意飛舞,待風落,又緩緩至了地面。
殷姝朝前去,青地板一路向前蔓延,層層鋪墊直至那朱漆大門前,大門旁蹲守著兩座呲牙含珠的石獅子,氣勢更添雄渾。
而那楠木牌匾上,從左至右龍飛舞撰寫著兩個大字,“東廠”。
殷姝了手心,這是一條沒有盡頭的路,可眼下哥哥下落不明,這“袈裟金缽”落在了的手上,不能躲,也躲不開。
“去吧,小主。”
嬤嬤溫堅定的嗓音在后輕輕響起,殷姝回頭了一眼,見凝重寬點了點頭。
殷姝攥著手心,試探抬腳踏出,而后落在地面后毅然而然朝大門而去。
因剛下過一場大雨,整個天兒還是風煙靄靄,空氣中還有些刺骨的冷意。
李欽當真領著踏過所有地方,且在耳邊一一講解。
兩人走在前頭,后面還跟著好些侍。殷姝有些不自在,但也不知如何開口。
不知到了哪,空氣中盡浮漾著刺鼻腐朽的腥氣,愈來愈重,直灌肺腑之中,有人令人發嘔。
殷姝止住鼻目巡梭,想著這到底是哪兒。
不多時,殷姝又聽見凄厲的痛苦哀嚎,一聲聲如釘子般鉆進耳朵里。
底下積起的水澤甚至盡是馥郁的暗紅。
察覺旁人的異樣,李欽頓了下來,目無表道:“督主莫怕,”
“您初來乍到,又經世事,如此反應很正常,您往后瞧多了也便不害怕了。”
男子的嗓音惻惻傳來,對這些早已司空見慣,殷姝哆嗦著問:“這是何?”
“這便是聞名已久的人間地獄——”
瞧見人面驟然慘白,李欽一笑,“東廠廠獄。”
殷姝了眼皮,一顆心似也忘記了跳。
旋即,一道模糊的人影自眼前拖曳拽走,其若有似無的/隨著寒風一并灌耳中。
“他……他……”
殷姝白著臉,看著腳底下泛一路的暗紅水,不敢下腳。
李欽云淡風輕“噢”了一聲,“他啊,乃上一任緝事,然其偵緝搜捕之時,卻玩忽職守毫無建樹,殷不雪殷督主便親自小小懲戒了一番。”
“哥哥?”
殷姝微愣,哥哥親自審的……他在東廠每日見識的都是這些駭人的事……
“是啊,”李欽應道:“督主他嚴穆,不容下屬一懈怠,如此也便給了點兒教訓。”
寒風呼嘯灌袖,帶著綿綿雨再次降臨,李欽抬頭看了眼天,道:“將有一場大雨,小督主先回去好好歇息,明日還得上朝呢。”
說罷,李欽抬手示意兩個小太監上前,吩咐道:“務必將小督主安全送至西廂房。”
“是。”
說罷,男子拱手行禮,而后朝另一端離開。
殷姝久久怔在原地,腦中不斷回響著方才李欽說的話——早朝。
竟這般快,就要面對直面群臣了,不需多想,便能料到明日自己將會在風口浪尖,遭腥風雨。
畢竟……哥哥的左膀右臂亦對自己這名不順言不正的蠢笨之人帶著些敵意。
確實不是一個做提督的好料子……
正悵惘著,一個小太監在側行叩拜禮,“小督主,隨奴才走吧。”
殷姝抬起眼,得見那小太監面有些古怪,稍稍一瞬卻又恢復正常,并未多想,跟著人往安排的住走去。
*
翌日天還沒亮。
東廠西廂房靜謐如鏡,一盞昏黃的燭燈徐徐燃燒,將至熄滅。
殷姝將自己一團蜷在塌上,遲遲不敢掀開面前那層青紗幔。
不敢,真的不敢。
忽而,門“吱呀”一聲,被人自外打開,旋即又輕輕掩上。
居室毫無靜,吳嬤嬤幽嘆了口氣,亦是知道,眼下這局面是將小姑娘往火上推,可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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